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安娜,我觉得是流氓。
从和她第一次在厕所的见面开始,好像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要伴随着恶臭的收场。
尽管最初的时候,我只以为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怪异女生。
安娜朝我伸出手,十个指甲上都染成亮晶晶的粉色,有的还被贴上了形状各异的钻石。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用这只手来写字的,也不知道她这只手是怎么躲过教导主任检查的。
“以后咱俩就是同桌了。”她说完,自己径直拉过我的手握了握,之后瞥了一眼我作业本上的名字,念了出来:“谢羌是吧,我叫安娜。”
我抽回自己的手,坐在板凳上回了一句:“我知道。”之后就不再说话,收拾东西来等陈州接我放学回家。
我没等到陈州,却等到了另一个人——李思凡。
她先是在我们班门口看了看,等找到我之后,就穿过乱糟糟正在搬东西的教室来到我这里,弯着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:“今天陈州值日,可能要晚点走,就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。”
当时听见这话的我还挺开心的,但那时候也是傻,后来真正了解了之后也就明白,这完全就是李思凡扯的谎。
“我都收拾好了,东西不多,我力气又大。”我回答道。和她相处实在不怎么自在,情不自禁就开始东看看西看看,左顾顾右盼盼。
李思凡也没有在我这里多留,她看见赵倩,有些惊喜地走过去同她打招呼。
我在心里不屑,烂好人。她还真是个德智体美劳五脏俱全的优秀生典范,这么快就能和当初欺负她的人化敌为友。
我没再管她,晃到外面去找我的小伙伴,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款儿哥。他看见我,举着手握拳,挤了挤自己的肱二头肌,对我说:“怎么样谢羌,她没找你茬吧,回头那女生要是找你不痛快,你跟哥说,哥拿钱给她砸死。”
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:“款儿哥大气!”
正嬉笑着,我注意到他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,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,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身后。
她挎着那个满是亮片的包,上下扫了一遍身后的款儿哥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,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。
我正好奇着,款儿哥就一脸严肃地把我拉了过去,问我:“刚刚那个女生也是你们班的?”
我点点头:“怎么了,我俩还是同桌呢。”
他的脸色变得更严肃了,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些警告的元素:“你少跟她接触,不是什么好人。我爸以前跟她家有过一次生意,她爸就是干脏活的。”
我没接他的话,毕竟就算款儿哥不跟我说这些,我也不想和她有什么接触。而且我也不太认同他的话,她爸做的事,怎么能和她扯上什么关系。
于是干脆岔开了话题:“你不去看看你家豆儿弄好了没,那么多的书,可不是你献殷勤的最佳时机?”
“等等!”款儿哥这声喊的把我的心都给叫的紧了一下:“你再说一遍,谁的豆儿?”
“你的你的你的都是你。”我有点无语,推着他往十一班的方向走:“金豆银豆黄豆杨豆都是你的成了吧。”
送走款儿哥,我本来打算自己拿着书包先去找陈州,此时的教室还在闹腾腾的搬东西,有人还因为谁拿书占了位置开始发生一句两句的口角。
进去里面,我下意识往赵倩的方向看了一眼,她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把一根钢笔拆开又组装好。
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,赵倩猛然回过头,那双眼睛嵌在深凹的眼眶里,死死盯着我,像一头咬住猎物不放的鬣狗。
我不知道那种眼神是怎么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的,直觉要离她远一点,能不招惹就别招惹。
我拿了书包,绕开纷乱的人群,转身朝后门走去。刚要离开,一只手就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,赵倩那双猩红的眼看着我,非要说有什么情绪的话,不像是仇恨,更像是麻木。
“你干什么?”我想甩开她的手,她却拉的更紧了,指甲仿佛要扣进肉里。
“谢羌,我求你了。”赵倩说,“让她放过我吧,别再折磨我了。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,嗓音颤抖,明明很小声,我却觉得声嘶力竭。
如果要用一个东西来形容李思凡的话,赵倩觉得是一朵花。
一朵散发着腐朽恶臭的娇艳鲜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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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知道吗,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,我才不会去招惹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