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鹤云有些懊恼,先前这姑娘应当是纠结要不要看六爷的,可现下定下了决心要看,他就不该唤这一声。
看出陈鹤云对自己的冷淡,陆纯熙也不在意,只皱眉,“药医是给宫中宫女太监看病的,怎么六爷的病也是药医看?”
陈鹤云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蠢话,急忙补救,“我方才口误了,是太医给六爷看过了。六爷现下吃了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,姑娘不必担心,请回吧。”
陆纯熙却是不信的,尤其是她想到自己在药间听到的话,眉皱得更紧了,但最终道:“既然六爷没什么大事,那我便先走了。”
“纯熙姑娘慢走。”送走陆纯熙,陈鹤云松了口气,脸色也松懈了许多,嘀咕,“还知道担心六爷,六爷可算是没白疼你。”
陈鹤云转身回了殿内,却是没发现陆纯熙离开的路线是不对的。
此时,陆纯熙站在朝华殿最偏僻的角落,仰头看着有些颓败的墙。陆纯熙比划了一下高度,发现自己攀爬完全没问题,立刻就挽起袖子开始爬墙——幼时贪玩,她没少爬墙爬树的。
只是陆纯熙给忘了,怕上去之后,该怎么下去。
陆纯熙蹲在墙头,很是郁闷地看着空荡荡的地面,心想自己要是直接这么跳下去会不会受伤。
她转头看了看墙外面,又看了看墙里面,咬咬牙——她墙爬都爬了,总不能白爬吧?陆纯熙看好位置,一闭眼,跳了下去。
好在这宫墙不算太高,地面虽然空荡,但泥土是软的,陆纯熙并未受伤,只是蹭了一身的尘土。
陆纯熙站起身,看着眼前和朝颜殿一模一样荒凉的庭院,心里堵得慌。这殿里还住着人呢,怎么就荒凉成这个样子了?一点儿人气都没有。
陆纯熙找了好几间屋子也没找到齐恒的屋子,此时见到桂嬷嬷,便猜测这间屋子就是齐恒住的,等到桂嬷嬷走远了,陆纯熙才进屋。
屋内横陈极为简单,一张床,一张桌,两张凳,再无其他。陆纯熙鼻尖一酸,心说齐恒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啊,怎么住的屋子还不如她的房间呢,连个柜子都没有。
陆纯熙踮着脚走过去,却在书桌旁停下了。她伸手拿起书桌上放着的药包,看了看,发现这就是先前齐恒从她那里拿走的那些,一数,竟是一包也没煮过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陆纯熙猛地转头,看见齐恒睁着眼看她,陆纯熙一愣,“你不是睡了么?”她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见齐恒眼睛闭得紧紧的呢。
齐恒就浅浅笑了笑,“我睡眠一向轻,你走近了我就醒了。”
陆纯熙不知怎的,觉得心里更堵更酸了,半晌也没说出话来。倒是齐恒仍是浅浅笑着,重复了先前的问话,“你怎么来了?”
陆纯熙放下药包走过去,道:“我今日去太医院听到你病危,我不信,所以过来看看。你知道,我略懂医理。”
说着,已经走到了齐恒床边,伸手就要去给他把脉。齐恒眉心蹙起,将手收回,“不必了。你快回去吧,若是让人发现你在这儿,你可就说不清了。”
“不。”陆纯熙摇头,“你让我看看,看完我就走。”
齐恒皱着眉,直接高声叫道:“鹤云!”
青衣少年进来,看到站在床边的陆纯熙愣了一瞬,行礼,“六爷。”
齐恒咳嗽了几声,道:“送陆姑娘出去。”
“是。”
“齐恒!”陆纯熙急了,直接叫了他名字,“你让我看看怎么了?你又不会少块肉!”
齐恒没答话。
陈鹤云动手扣住陆纯熙的手腕,“走吧,纯熙姑娘。”说完,直接镇压了陆纯熙的挣扎,将人强制带出了朝华殿。
陆纯熙揉着手腕瞪他,“你家主子生着病呢!我会医理让我给他看看能怎么样?你就不怕耽搁你家主子的病情?”
陈鹤云抱着臂,道:“你也知道那是我主子,主子的命令我能不听?纯熙姑娘,您还是回去吧,别想着再翻墙了,再翻你也见不到六爷了。”
陆纯熙简直要被气笑了,恶狠狠地又瞪了陈鹤云一眼,陆纯熙转身走了。只是没走多远,她就停下了,回身看着不远处的宫殿,陆纯熙第一次茫然了。
“齐恒,你究竟,是个怎样的人?”
太医院。
“纯熙姑娘,你怎么又来了?”张铭新看到陆纯熙,乐了,“是先前忘了哪味药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