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易被柳群玉接二连三的话语击中。
他大脑空白,几乎是用最原始的智力在理解柳群玉的话。明易怎么也没有想到,他像神灵一样崇拜的柳群玉,会这样似乎低声下气地诚挚地对他表白。
柳群玉依旧望着他,用一种忐忑的眼神。
而那种眼神,明易很熟悉。他以为这种眼神,只存在于自己望向柳群玉时。他何德何能,能让柳群玉这样祈求着自己的回答呢?
明易张口,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他想要以最虔诚的姿态表示对柳群玉的爱慕,然而,他想不到一个最好的回答。
兴许是明易迟疑的时间太长,柳群玉仿佛遽然倒塌,眼神充盈着某种意料之外的悲哀。他呢喃:“你为什么不说话……”他松开了紧握的手,后退了一步,“你打算拒绝我吗……”
柳群玉垂下眼,将情绪都笼在睫毛下,“拜托,回答我吧……不管你说什么,我都不会怨恨你的。”
明易睁大眼睛,意识到自己的迟疑令柳群玉产生了误解,在紧张之下,他终于不加思虑地开口:“不是的!不是的!我愿意的!我只是在想……该怎么说……我怕我说的话太粗糙,不能将我的意思表达出来……我愿意的!我高兴得简直要疯掉了!”
他急促地解释。
柳群玉终于吐了口气,抬起头看他,眼神柔软,微笑:“这样的回答就够了……只是不要沉默,这令我太害怕了……”一滴眼泪在他的眨眼间从脸颊上滚落,流过了他微笑的唇角。
明易看到柳群玉的眼泪,心慌了,他的神情也哀悯起来,望着柳群玉的眼睛,抬起手来,轻轻擦掉了那滴眼泪。
“师兄,我爱你。”他郑重道。
这样直白的话语令柳群玉面红耳赤,他抿唇,习惯性地将情感堵在唇齿之后。然而他的眼里依旧懊恼地流露出羞赧。
“嗯……”柳群玉应了一声。
他发觉他并不讨厌这种情感,甚至为此而欣喜。
“我才发现我耻于表现对人的喜爱,可是我发现表达出来也并不会怎么样。我并没有被毁掉,也并不会因此而被耻笑。”
柳群玉吐露心声,并越来越熟练。
“有些事情我还是不明白,为什么我耻于接受我对你的爱,却坦荡地接受你与我的情事——可有些时候,性要比爱更赤裸,为什么爱会比性更见不得人呢?”
他的脸上显露出孩童般的困惑,又摇了摇头:“不管怎么样,我爱你,我喜欢你,我对你着迷,虽然我甚至无法摸清这种情感源自何处,基于什么原因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也爱师兄……”明易被柳群玉炙热的话语烧得脑袋冒烟,几乎结巴了起来,“能得到师兄的喜欢……这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了,我甚至不敢相信……我何德何能,能让师兄喜欢……”
柳群玉看着那张启启合合的嘴,那张软红的口腔像一朵赤红的凌霄花,仿佛一颗展露的心向他表现着自己。
他的心中无可抑制地升起一种冲动。
于是,柳群玉捧着明易的脸,轻车熟路,又仿佛第一次一样生涩地吻住那张嘴。明易闭上眼,将全部的生命和情感来体验这个珍重的吻。
他们像是在厮磨中谋杀对方,将彼此的空气完全地偷走,在窒息中汹涌地吻,汹涌地爱。他们在亲吻中接近死亡,又在即将达到死亡的高潮前,放过了彼此。
吻原来是一种相杀的爱。
“很难想象你会是这样青涩的毛头小子。”听了柳群玉讲的关于他对明易的表白,乐仪不禁感慨,“都没听过你对我这个老朋友说过这样感人肺腑的话。”
“下辈子一定有。”柳群玉耸肩。
司光霁一脸暧昧地微笑,并不说什么。他对好友收获了一份追求来的爱而高兴,也因为自己对此出了一份力而颇为自得。
乐仪取出来几摞书册,递给柳群玉:“这些是我搜刮来的修魔典籍。至于给你妹妹的,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,叫《流云清静录》,目前应该在枯山魔都的枝如家。”
柳群玉接过书册,对此有两个疑问。
“《流云清静录》听起来不像修魔典籍。”
“是的,我也怎么认为。”乐仪也有些稀奇,“但我打听了很多消息,这本书无可争议地确实是魔功。枝如家也是当之无愧的修魔世家。不过,这本书虽为魔功,却莫名有利于平心静气,又不折锋芒,想来最适合妹妹了。”
柳群玉思忖。
虽然这本魔功听起来奇怪,但却符合了月亮对魔修的表述。魔修并非是恶修,只是一群不被太阳接纳的、被遗落的人。他们之中自然也有心平气和的修士。
“那个枝如家……枝如是一个人吗?”他困惑。
“噢,枝如是一个姓氏,不过这个姓确实不常见。”乐仪解释,“依照我打听到的消息,这家人还很好,颇有君子之风。有些和枝如族人接触过的弟子都说他们不像魔修,倒像是书香世家的公子小姐,彬彬有礼,甚至绵善好欺。”
“若是这样,我向他们借典籍一用,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?”柳群玉思忖,“只是也不能白白借用,还得备礼,须诚恳些。”
“他们似乎颇爱典雅的器物,自诩有某种高尚的审美,或许不一定对珍宝感兴趣。我们兴许要在准备珍宝外还要准备些雅致之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