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裴玄祁睁眼时便察觉到一双娇软的玉臂正柔柔环在自己腰间。
他伸手揉了揉额角,才侧眸朝身旁望去。
昨儿个他心中带着气,折腾地狠了些,便是眼下蕴玉身上瞧着也可怜极了。
忆起她昨夜带着泪的一句句“妾心悦您”,裴玄祁心中竟前所未有地有了良心。
他喜欢她的身子,也觉得此人有趣,那么给她一点优待也不是不行。
思及此处,裴玄祁唇角不自觉地一勾,随即自顾自下了床榻。
外间,江尘瞧着仍旧未有动静的内室正在挠头,打算再过一盏茶的功夫,便硬着头皮进去叫人。
却不料就这般思索间,便见帝王一身寝衣,随意踏了出来。
“圣...”江尘尚未出口的话被裴玄祁噤声的手势堵在口中。
见状,他连忙压低了声音道:“奴才伺候圣上梳洗。”
裴玄祁展开双手,任由鱼贯而入的宫人替他穿戴,口中含笑“嗯”了一声。
转身时,又补上了句:“等她自个儿醒。”
江尘飞快觑了一眼裴玄祁含笑的神色,心中对容美人暗自多留意了几分。
能在乾盛殿睡到自然醒的,容美人算是头一个。
因此,待圣驾离开乾盛殿时,蕴玉依旧沉睡在龙榻之上。
好在她惯来醒得早,不过辰时便睁开眼。
见她醒了,一旁伺候的徐嬷嬷含笑道:“美人醒了?”
蕴玉有些茫然地撑起身子,锦被滑落身上泛起一片凉意。
她这才慌忙又扯了扯被子,昨日的事如潮水般涌入脑中。
“嬷嬷,圣上呢?”蕴玉眨了眨眼,头一回遇着这样的情形。
裴玄祁那恶人,竟没叫自己起来伺候他?
瞧见她面上的懵懂,徐嬷嬷微微一笑,冲蕴玉道:“圣上已去早朝,临走前,圣上吩咐过,让奴婢们都别叫醒你。”
闻言,蕴玉面上瞬间染上红霞。
好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将新的宫装以及梳洗的一应事物送了来,才解了蕴玉的尴尬。
梳洗一番,蕴玉将将踏出乾盛殿,便瞧见候在一旁的藏珠。
藏珠昨夜在外间候了一宿,也提心吊胆了一宿,如今才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。
这心神一松,她才瞧见蕴玉脖间那些刺眼的红痕,当即眸中浸出眼泪道:“主子...”
蕴玉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怔,随即很快注意到藏珠目光所及之处,骤然红了脸。
今儿个内务府送来的是件齐胸襦裙,半点遮不住她颈边的红痕。
这倒也不怪内务府,毕竟裴玄祁一贯克制守礼,从未在此事上将人折腾成这样。
见状,蕴玉连忙拉上藏珠紧赶慢赶回了昭月宫。
刚回宫中,自然又免不了被碧澜送来一盏补药,待瞧着她饮尽后,碧澜才冷嘲热讽一番,转身出了西侧殿。
藏珠向来看不惯碧澜那眼高于顶的样子,愤愤道:“主子,您看碧澜!”
“她不过就是仪妃身边的一个宫女,竟也这般不将您放在眼中。”
蕴玉却是不甚在意,像碧澜这种什么都摆在脸上的,往往才是最好对付的。
微微垂下眸子,蕴玉淡声吩咐道:“晚上记得将那药备好。”
藏珠犹豫地望了蕴玉一眼,抿唇应下。
二人沉默一阵,才听蕴玉轻声道:“白术那儿可有什么结果?”
藏珠摇摇头,昨儿个蕴玉从崔嬷嬷那儿得了半颗药以后,便小心从上面扣了一小块藏于指甲缝,命藏珠送去白术那处了。
望了眼蕴玉清冷的面色,藏珠抿了抿唇,有些难过道:“白太医说,那药实在是分量太少了,要一一辨别出其中有几味药材,实在是太过困难。”
“无妨。”蕴玉拍了拍藏珠的手:“既然如此,我会寻着机会再拿些给你。”
白术说的既然是药量不够,那便是有法子瞧出来,这样一来,倒是比她预想中好上许多。
容美人的再度得宠叫宫中不少人都再度注意起她,周婕妤便是其中一个。
当日下午,周婕妤便领着宫人带了好大一堆礼物来了西侧殿。
西侧殿逼仄不堪,比周婕妤居住的广陵宫东侧殿要小上一倍不止。
待在桌边坐下后,周婕妤捏起帕子不着痕迹地掩了掩鼻子,垂眸遮住自己眼中的嫌弃。
只是这一切都落在了蕴玉眼中。
见状,她含笑问周婕妤道:“婕妤今日怎得有空来妹妹这儿。”
闻言,周婕妤缓缓放下帕子,冲着蕴玉微微一笑:“容美人是个聪明人,本主有桩交易,想要同美人谈一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