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羡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跟前,然后弯腰缓缓向她靠近,英俊的五官逐渐放大,温热的呼吸温柔地拍打在她的脸颊,她的感官从未像此刻一样灵敏,脸颊有一些痒,她想退后,浑身却愈发紧绷,身体接收不到大脑的指令,只能僵坐在那里。而他的手径直从她身侧绕过,几秒后,没有想象中的被环住被禁锢,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她,然后从她背后拿出一个浇花的水壶。
水壶……等等,水壶?
她有些磕绊地问:“什,什么意思?”
“今晚留下,帮我浇花吧。”江羡把水壶递给她,唇角勾起一抹笑,“这些花都娇贵的很,你可别给我浇死了。”
“只是浇花?”她问。
“不然呢?”江羡继续笑:“你还想干些什么?”
“没有。”姜知桃豁然站起身,接过水壶道:“我帮你浇。可是我能知道为什么吗?你为什么在这里养这么多花?”
“我住这里。”江羡说。
姜知桃止不住地惊讶,“为什么?你不住家里?为什么要一直住在酒店?”
江羡厌厌地笑了一下,眼中几乎看不见情绪,平淡地说:“我也想体验一下,没有家的感觉。”
“以后我就是你的家。”
姜知桃撇开眼,脑海中突然闪过江羡从前对她说的话。
那是刚恋爱的时候,他们因为黄淳月相识,也就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,所以难免谈及家事。也没什么离奇的,很寻常的,像很多人那样,小时候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,稍微长大点后父母感情不合离婚了,爸爸远走国外,妈妈另嫁他人。她没有家了。
她有一点难过,甚至不敢问他,他的父母是不是也离婚了,什么时候的事。就算离婚了,那也是在她抛弃他去美国以后的事了,她没有资格问。
“我去浇花。”姜知桃不会找借口,但毕竟借口是现成的,她拿着水壶走进了套房的卫生间内。
水壶有点大,放在盥洗池放不下,不知道江羡平时都是怎么接水的,她走到洗澡间那儿取下花洒,调整到冷水状态接了半壶。
拎着水壶,她却没有着急出去,视线停留在干净整洁的洗手间内,牙刷牙杯各种用具都是单人的,说明没有其他人来住。
她把水壶放在一边,打开水龙头洗手,还用了他的洗手液,无色无味,装在一个贴着洗手液字样的白色瓶子内,不像是在外面买的。
知道他现在是有名的调香师,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用无色无味的洗手液,摆在旁边的洗发水沐浴露等物也都是同样的瓶子,上面贴着不同的字样,大概也都是同一系列的无味产品。
姜知桃有些好奇,把手伸向面前贴着洗发水字样的瓶子。
“咚咚。”
敲门声惊醒了她,姜知桃放下洗发水,拎起浇花壶开门。“你要上卫生间?我让你。”
江羡点点头,侧身让她出去。
姜知桃拎着浇花壶走到那些绿植前,开始一株一株浇起水来,她认识的只有很少一部分,有君子兰、金沙树菊、宫灯百合、帝王花,竟然还有一盆迷迭香,要知道旁边这些花卉可都很名贵,一盆普通的迷迭香混在其中竟然也没有让人觉得格格不入。
毕竟大自然鬼斧神工,大家都是绿植,又能有多不同!
还记得他们刚恋爱的时候,她曾送过江羡一盆迷迭香,这株该不会就是她送的那株吧?姜知桃有些出神地想着,又看了看花盆,觉得和记忆中那个花盆不太像。
也是,这都多少年了,江羡怎么可能还留着她送的迷迭香呢。
“在看什么?”江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洗手间出来,走到了她身后。
姜知桃指了指那盆迷迭香,“看到它,想起一些往事。”
“它,不争气的东西罢了。”江羡道。
“什么?”姜知桃问。
江羡摇摇头,“没什么。”
只是那盆迷迭香,好几年都不开花,他想过好几次把它扔掉,却一直没有付诸过行动。
等到姜知桃把花照料好,又跟江羡要内存卡的时候,江羡却说:“我让你帮我浇花,又没说你浇了花我就把内存卡还你。”
“……”姜知桃终于意识到,她这个前男友变得难对付了。也终于意识到,江羡果然还是记恨她的,针对她拿走内存卡不算,还要把她叫来做苦工戏耍她。
“看在你勤勤恳恳为我浇花的份上,我请你吃饭。”江羡说。
“我怕你下毒。”姜知桃拒绝。
离开酒店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,天上挂了几颗星,与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遥相呼应。
姜知桃在软件上叫车,站在路边等候,没一会儿一辆银色奔驰停到她面前。
车窗降下来,传出江羡的声音:“就算不吃饭,至少让我送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