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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第二十一节 黎和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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涑雪不想吱声了,跟随侯爵去牵他那匹拴在山脚树林里的白马。

这马通体是纯净的雪白色,马蹄上却溅满了泥巴,看起来似乎是奔波了一整天,怏怏地低头吃草。那马脖子上的鬃毛是淡淡的乳黄色,似乎看顺眼了,涑雪伸手摸了两把。

“走吧。”侯爵牵住马绳,将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到她面前。

“你等一下……”她什么时候说要跟他走了,不应该出了那道门就分道扬镳了么?

她想了想顿时又觉得十分懊恼,不自在地踢了踢脚,这才发现“大粽子”还粘在自己的脚踝上,非常地碍眼。她就蹲下身去拆那一圈圈的绑带和纱布泄愤,结果才撕了几圈就撕不下来了,还糊了自己一手黏腻的药膏。

“这种药膏需要三天才会凝固,内里紧贴皮肤,你这样是扯不下来的。”侯爵也矮下身,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脚踝。

涑雪感觉胸腔里闷着一股气,她强忍着。

两人静默了一会,侯爵弯下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,扑腾举到马鞍上坐好。

涑雪心浮气躁,双拳紧攥正想揍人就被他冷不丁的抱了起来,眉头顿时拧得像一串麻花。

看坐在马背上的少女双目灼灼,还想将他推开,曼德维侯爵实在无奈地笑了声,扶着她乱动的手臂,“别闹了,他们要追来了。”

果不其然就听见一阵人仰马翻的杂音从后门涌了出来,树林中的白马就宛如一盏明灯,武士们举着火把就满脸狰狞地向他们的方向冲过来。

涑雪黑沉着一张脸,年轻的侯爵稳健地翻身上马,将她环抱在身前拍起了缰绳。白马看着文静,蹬起腿来却是飞快,要不是有些疲惫,将那些武士甩开是绝对没问题的。

“放箭!放箭——”眼看白马上的男女就要逃出生天,中年武士再也顾不上活不活口,命令手下射箭。

风驰电掣的箭雨飒飒的与他们擦身而过,侯爵娴熟地驾马左右奔走,惊险地躲过一只只暗箭。

涑雪下意识攒紧了侯爵的衣角,瞄了一眼他身后跌宕起伏的火光。要是让她坐在后面还能帮他把箭雨给挡了,这下好了,看他等会不被扎成马蜂窝。

涑雪心里正暗想着,没想到前方地势突然拔高,出于惯性她猝不及防靠进男人的怀里,脸贴在柔软的皮质外套上,一震一震的,还有他咚咚咚加快的心跳声。

她挺了挺腰,转头看前方的路,他们一路在山脚的林子里逃窜,有树影遮掩才将后面的人甩开一段距离。可是现在都快跑上半山腰了,山路陡峭湿滑,马匹不可能再跑的上去,他们现在要么朝外面的田野跑,要么下马徒步登山。

田野广阔,却不易隐藏,更何况那些人也骑着马,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他们疲惫的小白马。

“下马。”涑雪当机立断,率先跳下了马背。

侯爵似乎也是这个打算,他翻身下来果断拉住涑雪的手腕,毫不犹豫就往看不清轮廓的山路跑去,对被抛弃的珍贵白马都没再多看一眼。

涑雪倒是回头看了一眼,看着孤零零的小白马被一簇簇火光渐渐围住,还是觉得有些惋惜,脚力这么好的马确实少有。

被抓着手的涑雪下意识就是抽手,可她每一次发出要抽手的力道时,就被前面的男人用更大的力气握住。

她是真的窝火,自己好歹是个魔女,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被人类追着逃窜过?这些人敢来,还不是被她一手按一个,一按一个死。

侯爵弯着腰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气喘吁吁地给她开路,不知是不是乏累了,速度也慢了一点下来,但他仍然固执地抓着涑雪的手腕。

看眼前的男人背影像小山坡那样起起伏伏,涑雪撇了撇嘴。算了,这次不杀便不杀吧……

不知道在群山中攀爬了多久,乌云后的半弦月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山头,四周黑漆漆的,然而身后却还有不少火光闪烁,涑雪都不由有些佩服那些人追踪的毅力了。

一番折腾下来,头上端庄的发髻早就东倒西歪,涑雪干脆将麻烦的头饰通通都揪了下来,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被她随意丢弃在杂草丛中。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有了些变化,涑雪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浓厚的黑云,扯了扯侯爵的袖子。

“快下雨了,等会他们的火把被熄灭就更找不到我们了。”

“嗯。”前头探路的侯爵大人回身看她,瞧着少女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又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。

他终于松开了一直抓着涑雪的手,将身上那件质感很好的灰蓝色皮大衣脱了下来,轻轻抖了一下上面的草屑,然后将涑雪的脑袋和上半身都裹了进去。

“皮衣隔水,穿着吧。”说完,身上就穿着单薄白衬衫的侯爵轻轻拉住她的手,又往前走去。

涑雪被他一系列的动作给搞蒙了,她扯了扯盖在头顶的衣服,鼻子里满是男人温热的龙涎香和咖啡味。她想把这件衣服掀了还给他,她说会下雨又没说怕淋雨。

但抬眼看见他背上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衣上居然晕开了一圈殷红,她本想扔衣服的手又停了下来。

他受伤了?自己居然没有察觉……

涑雪正想得出神,天边突然闪过一道惨白的闪电,骤然间豆大的雨珠砸了下来,砸在她头顶的皮衣上发出一连串嗒嗒嗒的声音。

而他后肩上的那一块红晕立刻就湿透了,平整的白衣上红里透白、白里透红,白了以后就变得更加鲜红,在他背上流出了一条小溪……

涑雪有点受不住这个鲜血的刺激,她抓紧了衣服快跑两步和他肩并肩,手肘碰了碰他,“那些人追不上了,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。”

侯爵回视她的双眼,漆黑的眸子眨了一下,“好。”

甩开最后几只跟屁虫后,他们又跨过了一条山溪才找着一个不大的山洞,雨水击打在洞口的小土坑里,不一会儿就成了漫溢出来的水坑。

洞里还堆着不少干燥的木柴,可能是偶尔上山的猎户也在此处休息过。涑雪便不客气地用那些木柴摆了个木堆,悄悄想着要不要用火系术法弄几个火星出来把木头点着。

见涑雪盯着木堆发愣,年轻的侯爵自然熟稔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火柴盒,唰的一声将小小的火柴点着,然后将这一抹小火焰送进木堆里轻轻吹气,木柴没多久便烧了起来,火焰噼里啪啦地窜高,驱散了身上的寒意。

“侯爵大人的生存能力挺强?”涑雪瞄了一眼他的裤子,也是那种滑溜溜的布料,防水的。

“走的多了,便学会了些。”他随口答道,将烧尽的火柴棍扔进篝火里。

橘黄色的火光在他眼里晃动,他本就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下更加深邃,英俊无俦的五官晦明晦暗。他微微抿着嘴,因失血过多而褪色的薄唇看起来就像含住了一瓣樱花,一抹淡红点缀唇心,竟还有了点魅惑的意思。

这个男人几乎是与冲田总司截然相反的,做什么事都不显山不露水。涑雪看不透他,但此间到底不过一场萍水相逢而已,所以她也不打算深究下去。

双腿不用再跑以后涑雪就是觉得脚冷得很,她脱下脚上又脏又湿的足袋,像甩垃圾一样将足袋扔出洞外老远。涑雪抱着腿坐在石头上,用手掌捂着脚背。

对着火光发了一会呆的侯爵大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,朝她蜷缩的小脚上淡淡地瞧了一眼,站起身来就要往洞外的雨帘走去,“我刚看见前面那条山溪里有鱼,我去抓几条。”

他背对着她,涑雪又瞧见那条红彤彤的“小溪”顺着他收紧的腰身流进他的腰带里,顿时觉得浑身不舒畅。

“你等下。”涑雪带着一点幽怨盯着他背后,“伤口不处理一下吗?要是你等会晕倒在外面我可不管。”

侯爵回过头,火光摇曳中的黑眸眨了一下,他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后肩膀上那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窟窿,说道:“伤的不深,等回来我再上药。”

不知道为何,他那古井不波气定神闲的样子,涑雪就是有点看不顺眼,这伤到底是受在谁的身上啊?她为什么要担心?

这回涑雪真将那件灰蓝色的皮大衣给他抛了回去,爱穿不穿,淋死活该。

侯爵几乎是半刻钟的时间就回来了,手里捧着两条巴掌大的鱼,他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一眨眼就簌簌地滴落在地。侯爵将两条扭来扭去的鱼放在地上,把外套脱下来抖落了上面的雨滴。

他见涑雪仍然抱着腿,跟个蘑菇似的蹲在篝火前一动不动,额角有些许发丝沾了雨水粘在她细腻的脸颊上。

侯爵拎着外套过去给她披上,感觉到她明显的抗拒,便在她的肩头按了按。

“山洞阴冷。”他柔和地说。

涑雪拉了拉衣襟,妥协了。毕竟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她不想计较。

然后就见他从这件外套口袋里摸出来一把木柄上印花的小巧刻刀,去刮那两条鱼身上的鳞片……

“……”涑雪无力了,只能绷着一张脸和他说话,“没别的刀了?”

侯爵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仍在专心致志地对待手里那两条鱼的鱼鳞,像在刻两件工艺品一样。

当今这个世道居然还有人身上不带刀的?还是一个看起来走在路上都会被打劫的侯爵大人??

涑雪敢保证,她活了几百年见过许许多多奇葩,却没有哪一朵像眼前这个男子一样新奇古怪。

她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面瘫脸,可此刻涑雪真怕自己脸上的表情会憋不住。于是她套上侯爵的大衣三两步上前就夺走了他手上的刻刀。

“我来,你去上药。”

本来她自己身上也是藏了刀片的,就夹在那寸不离手的衵扇扇骨里,结果半途被那个中年武士收走了,眼下只好用这刀口很小的刻刀处理鱼的内脏。

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刀,涑雪都很擅长。三下五除二,拨鳞,去脏,一条鱼便在她手里对半切成了横截面,然后另外一条也快速地处理好了,她将两条鱼泡在洞口的水坑里清洗了一下,然后回来摆在火焰上的两根木条上。

对着火堆坐下来的侯爵此时也涂好了药粉,那件湿哒哒的白衬衣被他解了纽扣,露出里面白玉般光洁的胸膛和凹凸有致的小腹。

涑雪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好在他对面坐着,用那挖过鱼肚子的刻刀去抠脚踝上湿透了的“大粽子”,但是这种刻刀,刀口小,木柄粗,根本没法捣鼓的很深,不一会便像狗皮膏药一般和药膏黏在了一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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