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浪狗种类参差不齐，外貌参差不齐，年龄也参差不齐。

有的流浪狗长得凶神恶煞，一看就像会咬人那种。

有的流浪狗却很小一只，柔柔弱弱，毛发稀疏，看起来就好可怜。

然后，现在不管是凶狠的、还是可怜的流浪狗，全都目光直直的盯着两人。

鹿鸣心里其实是有点犯怵的。

他从小到大，打过的架不少，但接触过的狗，却很少，尤其是流浪狗。

他甚至有点后悔提议来喂流浪狗了。

万一这些流浪狗发疯，冲过来咬人怎么办？

他一个人能拦下所有的狗，让沈应书安全离开吗？

然后，他如果一不小心被狗咬了，到时候去打狂犬疫苗还能救得回来吗？

就在鹿鸣迟疑不决的这会儿，沈应书已经蹲下身，打开外卖袋子，把里面的饭菜都端了出来，放在墙边了，然后伸出手，温柔的招呼不远处的流浪狗们。

“过来吃饭吧~”

沈应书这一招手，就好像是某种暗号似的，原本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盯着他们的流浪狗们瞬间就撒开腿跑过来，然后把头都埋进饭盒里一顿狂吃。

然后还有好些吃不着饭的流浪狗不停的围在鹿鸣的腿边转圈圈，焦急的嗷呜。

鹿鸣见状，回过神来，赶紧把自己手中的饭菜也给放到了墙边，等到他的手中已经空空如也，围绕在他脚边的流浪狗才散去。

流浪狗们吃得很欢快，吃饱喝足以后，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凶恶警惕了，多了几分温顺。

但即便是这样，鹿鸣还是警惕的和小狗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。

反倒是沈应书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上戴着的一次性手套给摘了，正动作轻柔的抚摸着一只小流浪狗的脑袋。

那只小狗很脏，身上的毛发还有不少打结的地方，但沈应书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。

鹿鸣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沈应书的事后，仅仅只是因为他抓了一下沈应书的手，沈应书就反复擦拭了自己的手好几次。

“老婆，你不是有洁癖吗？”鹿鸣是真的纳闷。

有洁癖的人，受不了这种脏兮兮的小狗吧。

“有一点吧。”沈应书回道，手掌还是轻轻抚摸着小狗的头。

鹿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：“那你还摸它……”

这语气，听起来倒像是有些吃醋了。

沈应书也不知道是听出来鹿鸣的情绪还是没听出来，只是淡淡回道：“狗脏的，只是身体，人脏的，是心。”

鹿鸣沉默了。

他承认，他从第一眼见到沈应书的时候，心就挺脏的，直到现在，他对沈应书的那些脏心思，还只增不减。

沈应书的洁癖，是心理洁癖，而非生理洁癖……

难怪沈应书不喜欢他，他在沈应书的心里，大概就像这些流浪狗在他眼里一般，脏得令人嫌弃吧。

认清楚这个事实之后，鹿鸣深受打击，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，耸拉着脑袋，无精打采的。

沈应书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，回过头看了鹿鸣一眼，忽然道：“你要过来摸摸它吗？”

当然不想！

一条臭流浪狗而已，有什么好摸的。

但这是沈应书的邀请，鹿鸣真的很难拒绝，于是硬着头皮答应。

“好啊。”

鹿鸣蹲下身来，缓缓伸出手去。

不知道是不是鹿鸣的敌意被察觉到了，在沈应书手下温顺可爱的小流浪狗一发现鹿鸣靠近，就立刻浑身毛发竖立，然后警惕的盯着他。

鹿鸣的手顿在了半空中，迟疑着，没再动弹。

这小狗的牙齿看起来很尖锐，万一咬他……

“我觉得它会张嘴咬我。”

鹿鸣跟沈应书告状，试图撕破小狗在沈应书面前温顺的假象。

沈应书闻言，只是笑笑，然后抬手，握住了鹿鸣的手。

“不要怕，它不会咬你的。”

男人的手指很冰，搭在鹿鸣的手背上的时候，就好像一汪冰镇的泉水那样，泠泠的、凉凉的，透过薄薄的一层皮肉，带着令人战栗的电流感，让鹿鸣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