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事情，没有最坏，只有更坏。

在医院待了足足半个月，沐晓兮带回来的那点钱早已消耗殆尽，但是父亲仍然躺在ICU昏迷未醒，这两个星期，沐晓兮终于明白了ICU是个什么地方，隔天就有缴费通知单过来，一看前天刚交的1万块钱没剩几个零头了，这样持续了好几个回合之后，家里那点积蓄也基本上都搭在里面了，前前后后已经十多万块钱搭进去了，该借的亲戚朋友都找遍了，但是借钱往往都是人与人之间的试金石，也是人与人之间的度量衡和晴雨表，没借钱之前，沐晓兮一直觉得自己家里亲戚朋友多，自己人缘也还可以，但是现在发现，只是自己想多了，感谢现实敲醒了她，好点的，二话不说就打了钱过来，还有的象征性的借一点点，有的说自己要用钱啊什么的找各种理由，然后再打电话就是关机，总之多多少少还算筹到一些，但是这点钱对于ICU每天的花费来说杯水车薪。

沐晓兮长这么大第一次借这么多的钱，才发现借钱真的很难。借钱的同时在测验自己的人品，提醒自己真的要努力！

沐晓兮为了省钱，没有在招待所再订房间住了，而是每天晚上花15元在医院租一张单人床让母亲晚上在走廊上睡，这已经是自己目前能做到最好的了，因为医院ICU晚上是不让多余的人停留在院区的，所以沐晓兮和弟弟只能去医院露天的石凳子上裹着毛毯躺一躺了。

“你们怎么考虑的？”又一个星期之后母亲终于把沐晓兮和弟弟叫到一起郑重其事的问道。

沐晓兮似乎已经猜到母亲要说什么了，但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去做这样的选择。

“你看咱前前后门在医院待了快一个月了，你带回来的钱和家里的钱都用完了，还欠了一屁股债，关键是你爸的病情一点都没好转，问医生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。”母亲看俩人沉默着继续说道。

“你看咱要不要转院，转到离家近点的县级医院，一来有新农合花费少一些，二来照顾也方便。”母亲建议道。

“不过现在转院确实危险，但是咱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。”

“要不，咱放弃吧。”母亲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“不行，不能放弃。”沐晓兮听到“放弃”这两个字不假思索的反驳。

母亲听到沐晓兮的回答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。

在沐晓兮的内心，知道母亲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奈，一则父亲的状况确实不是很好，自己连饭都需要用针管打进去，整整快一个多月了，一点起色也没有；二则，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后半辈子背负着满身的债务，她也明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带给她和她的家庭将会是什么，最后人财两空，母亲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。

经过两天两夜的思考之后，沐晓兮又一次走进了医生办公室。

医生的话还是跟之前一样，一切都是未知数，但是如果说在转院的途中父亲有个万一，那医院不担这个责任。

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，沐晓兮双手环抱着自己蹲在墙角痛哭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，不管做哪个选择好像都是错的，此刻她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，而弟弟现在还是个学生，也不能给他任何建议，所以选择还是要自己来做。

沐晓兮哭了很久很久，终于掏出手机给肖彦打了电话，自从上次跟肖彦说了自己家里的事情之后，两个人一直都没再联系了，沐晓兮不想把肖彦牵扯进来，毕竟两个人还没怎么样，现在自己家整个近况，她也不指望什么，沐晓兮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。

她现在给肖彦这通电话只是想听听他的建议，毕竟现在自己是当局者迷，她希望能有个人给她指一条明路。

“喂，肖彦。”电话接通后，沐晓兮简短的三个字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场选择了沉默。

“晓兮，你，你还好吗？最近叔叔怎么样？有没有好转。”还是肖彦打破了这略带尴尬的气氛。

“我没事，我爸还是那样，现在还在ICU，还是昏迷的状态。”

“那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睡好啊，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，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，但是也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肖彦从沐晓兮略带嘶哑的声音中感觉出她最近的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