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医正低垂着脑袋,缀在最后面进了屋子。
张院使示意小厮把药呈给江眠,道:“姑娘,这药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抓药熬制的,绝对按照你给的方子。你快些服下吧。”
江眠道了声谢,抬手拿起木碗。
她中毒也有一会儿了,毒性让她体力消耗地极快,双手也使不上什么力气。
才刚喝了一口,手臂发软,她连忙把碗搁回一旁的案几上。
这一动作太大,刚刚还没咽下的一口药汁呛住嗓子,她掩口咳了起来。
元璟不由自主地两步上来。
他弯下身来,眉毛皱成了一团,伸手拿过一旁的药碗道:“别急。先把嘴里的咽下去。”
江眠点点头,微微偏过头去,又咳了几声。
待她缓过来,不再咳了,元璟凑过去,把碗举到江眠唇边,“来,这么喝。别再呛着了。”
江眠的毒性有点儿上头了,脑子昏昏沉沉的,手也开始发软,没顾上多想,就着元璟的手开始吞咽。
柔软的唇贴上碗沿,离扣在碗上骨节分明的大手近在咫尺。
元璟全神贯注,小心地随着江眠喝药的动作掌握着倾斜的角度,随着江眠吞咽的动作也不由自出的咽了一下。白皙的脖颈上喉结上下一动。
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能吹动彼此的额发。
江眠晕晕乎乎,而元璟一心想让江眠顺利地把药咽下去,全神贯注到几乎心无旁骛。
一旁的张院使抬头飞速的瞥了一眼,心中忍不住诧异。
而身后的王医正把头埋得更低了。
“哒”的一声。
元璟把空碗放回案几,他扶着有些无力的江眠躺回到床上,亟亟地问:“怎么样?感觉好些了吗?”
江眠有些好笑:“哪有见效这么快的?放心吧,喝了解药就没事儿了。”
站在几步开外的张院使也道:“殿下放心。这药方极为精妙,服下药后姑娘的毒便可解了。再休息一晚,明日就无事了。”
元璟没看到活蹦乱跳的江眠,心中就始终无法安定下来。
不过江眠都这么说了,他只能顺从地点点头。
张院使又道:“殿下,夜已快深了。姑娘就在太医院歇下就好,有我们照顾,不会有碍的。殿下也快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元璟哪里放心的下。
他摇摇头:“不急。我先不回去。”
江眠看了看屋中燃烧的蜡烛,距离他们进来太医院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。现在只怕快要到午夜了。
江眠道:“殿下,你回去休息吧。不用担心,我没事的。”
这里这么多人,她自然不会直接喊他的名字,所以喊他殿下。
元璟不愿意离开,只是江眠开口坚持让他走,他只能点点头,嘱咐道:“好好休息。我把我的人留在这里,守在门外,有任何事情就找他。”
张院使实在没忍住抬头,诧异地看了二人一眼。
他在劝元璟回去被拒绝后就不再说话了,王爷的决定自然不是他能置喙的。
只是在端王拒绝后,江姑娘又再开口,让张院使很是诧异。
而让他更加惊异的是,江姑娘一开口,王爷竟然就从了。哪怕他上一刻才说出“不回去”的指令。
而他身后,王医正的脑袋都低到快埋到胸口去了。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是他一声都不敢吭。
元璟站起身,对张院使道:“太医院还有房间吧,随便拾掇一间,我今晚也在这里凑活一晚。”
江眠一听,转过头来,“咦?你不是说房间随便拾掇一下是不能住人的吗?”
这还是自己刚刚穿越回来,到王府的时候他说的。
元璟脸色一僵,“这,这是无奈之举。现在宫中落钥了,不便出宫,只能在太医院勉强住一晚了。”
江眠“哦”了一声,没再说什么。
张院使躬身应“是”,也没多嘴说什么。
他当然不会说宫中落钥是真的,只是这落钥的范围没有把太医院包含在内啊。
再说端王殿下想出入宫,难道还有人敢拦不成?
再再说,端王殿下要住在宫里,自然多的是锦被软榻的屋子去住,何必在太医院凑活一晚上。
心里面再多的“再说”,张院使只是恭敬地应是,然后出去吩咐人收拾好。端王殿下虽说“随便拾掇一下”,可他们自然不可能随便,自然是要好好收拾一番的。
折腾了一整晚,江眠终于能够休息了。
阴差阳错地,她来了太医院一趟。她没有想到,这一趟太医院,改变了之后许多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