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观的眼神一点点恢复聚焦,在看清多吉的脸的那一刻,她失声痛哭,用力得好像要把她的心吐出来。
多吉抚摸着她的背,任她把鼻涕眼泪都擦在自己的身上。
许久,齐观终于停止了哭泣,只是身体还因为已经哭到脱力,偶尔抽动两下。
多吉把T恤脱下来,给她抹了把脸,问:“再睡会儿吗?”
黑暗中,齐观没回答,伸手去解他的腰带。
多吉抓住了她的手:“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干这个。”
齐观想了想,又点了点他的手指。
多吉笑了:“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亏待自己。”
“我不想再想到那些场景了,这个比心理医生好用。”齐观认真地说。
“确实。”
……
凌晨一点,军区指挥所。
杰佛森在会议桌上一左一右摆了两个证据袋。
“这是我们在兰登车上的安全带卡扣里发现的微型调频器,可作用于部队统一配备的寻呼机,应该是在他巡逻的时候从暴露区拿到的。兰登通过调频器,就能接收到保护区外的任意设置的频段信息,且信号时间过短很难被追踪到。寻呼机的芯片在兰登被捕前就已经被火烤销毁,技术人员在尝试修护,但我认为并没有成功的可能。”
杰佛森又指向另一个证据袋:“这张铝箔纸包裹在兰登那辆皮卡车的定位器上,所以我们并没有收到定位器的拆除警报,也没有在调控中心发现他的位置异常。”
“铝箔纸?”坐在长桌正中间的军区总司令钱章问道。
“是从烟盒上拆下来的。”杰佛森解释道,“是否需要下令让烟厂不再生产带有铝箔纸的烟盒,并收回所有士兵手中现有的烟盒?”
钱章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这道请示,摇摇头说:“这一小张就足够包住定位器了,更何况铝箔纸也不是什么难藏的东西。岛上没什么娱乐,还是让大家抽点儿有味的东西吧。”
“是。”杰佛森结束了报告,坐回了座位上。
钱章看向桌上坐的另一位。
乌日娜上半身动都没动,直接抬起可伸缩的机械右臂,用伸长的机械手灵活地抓起桌上的报告摆在了钱章面前。
“我们提取了两种怪物的基因,发现人类的基因序列均占主导地位。这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想,动物方向的基因改造实验确实一直存在,甚至已经产生了可稳定存活的物种。只是被俘数量较少,无法通过基因比对确定是否具有繁殖能力。”
“俘虏了几个活的?”钱章问。
“两只蝠翼兽,一雄一雌,还有一只变色兽,但只有那只雄性蝠翼兽具有语言能力。”
“明天早上,我要看到审讯结果。”
“明白。”
钱章又看向杰佛森:“那个能活动的幸存者现在在哪儿?”
“招待所。”
“她的现场描述,明早一起给我。”
杰佛森有些迟疑:“她受了很大的精神创伤,如果现在立刻要她回忆,恐怕……”
钱章没有说什么,只是平静地看着杰佛森。
杰佛森低下头:“明白。”
夜深人静,整座岛除了山顶的军区和研究所,只有几座岗哨在闪着点点光亮。
杰佛森和乌日娜出了会议室,并排走在军区指挥所长长的走廊里。走廊里只开了两盏顶灯,勉强满足最基础的照明需求。
乌日娜揶揄道:“你都多余跟老大说那句。”
“我只是怕问不出来什么,如果崩溃了反倒拖得更久。”
乌日娜没反驳,只是笑着指了指杰佛森:“你啊……”
“新改的机械臂?”杰佛森转移了话题。
一提这个,乌日娜便来了劲头,控制着机械臂伸了三米远。
“帅吧,我新研究的。”乌日娜的脸上满是得意。
杰佛森点点头,又问:“喝咖啡吗?我请。”
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,毕竟咖啡豆可比金豆子还金贵呢。”乌日娜打了个哈欠,迅速收回机械臂捂了捂嘴,“再靠药物维持精神,我都要有抗体了。”
喝完咖啡,乌日娜立刻赶往研究所,杰佛森则径直回了机动队办公室去存放证据袋。
迎接他的并不是预想中的黑暗,而是一盏不太明亮的台灯。
寂若无人的办公室里,白玛正坐在电脑前,神情麻木地敲着键盘。
杰佛森叹了口气,加重了脚步声。他走到白玛身旁说:“这报告又不急用,你替我去招待所接一趟人吧。回来之后就去休息,别总这么熬着了。”
白玛面无表情地站起身,抓起车钥匙就走了。
杰佛森瞟了一眼他桌上的心形吊坠,皱着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,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继续查看白天的监控资料。
正是闷热的雨季,夜空中只有厚厚的云层,透不出一丝月光。一辆皮卡车停在了招待所楼下,明亮的车灯划破了笼罩万物的黑夜。
齐观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,随之而来的心悸让她的呼吸瞬间混乱起来。
多吉赶忙轻抚了几下她的背,才起身去开门。
门口的白玛和多吉四目相对,又看向他赤裸的上身。
“语文老师?”白玛挑眉。
“六年前的。”多吉靠着门框答道。
白玛越过多吉的肩膀,对屋里还躺着的齐观说:“杰佛森要见你。”
齐观忍住了骂街的冲动,从床上直起了身子。
多吉顶着白玛不悦的眼神关了门,低头看了眼脏污的T恤,直接穿上了外套,又从身后抱住了齐观。
“我会陪着你的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轻柔。
“你有这个权限?”齐观忍不住内心的烦躁。
“我有这个用。”
多吉用手轻轻摩挲着齐观的脸颊和脖颈,将头重重地靠在她的肩上。
齐观烦躁的情绪逐渐平复,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“确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