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栈。
小鸟恹恹地趴在妫夬怀中,很是难过道:“妫夬,这些年你和殿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?为什么你们分开了?”
妫夬沉默半晌,哑声开了口:“是我做错事在先,没有我,他会过得更好。”
“不是的!”小鸟激动地反驳着,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两人对视许久,小鸟忽地泄了气,倒在妫夬怀中便不肯再出来。妫夬见状,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脑勺,轻声道:“不用担心我们。”
感受到他的触碰,小鸟鼻头一酸,呜咽着,“为什么,你的头发也变白了?”
妫夬静默片刻,忽地笑了,摩挲着小鸟的脸颊,轻声问他:“不好看吗?”
身上的白衣虚虚搭在清瘦的肩,那张病白的脸渐渐与陆离的脸重合。小鸟低低呜咽许久,才抱起妫夬的手,泪眼朦胧地看着他,“你疼不疼啊,妫夬。”
妫夬动作一顿,许久后才轻轻摸了摸元宵的脑袋,动作带着十足的温柔意味,柔声开了口:“小鸟,这句话该我问你。”
“你当年……”
“疼不疼啊?”
雪白的眼睫被泪珠浸湿,那原本被眼眶死死包裹住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下。情绪汹涌而来,妫夬忽地死死将小鸟抱入怀中,力度大得似是要将他的骨血揉碎,情绪彻底崩溃,哽咽着:“你傻不傻,笨蛋,为什么不跑?为什么要留下来?为什么要救我们?你知不知道,我们、我们……”
我们曾在每个夜晚里想起你。
被眼泪浸湿的枕头与我们日夜相伴,你的羽毛在一年又一年里渐渐褪去颜色。我们逐渐开始遗忘你,最先忘记的是你的声音,再然后忘记的是你的模样。
小鸟。
你用你的性命换了我们的生路。
但我们渐渐遗忘了你。
这也是你能心甘情愿接受的结局么?
“不是的、”小鸟语无伦次地解释着,泪流满面,“妫夬,你和殿下都是很好很好的人,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活着,我……”
“那你的命就不重要了吗?”
此话一出,小鸟怔怔仰头看向妫夬,后头的话哽在喉头,再是说不出半个字来。
他一直以为小鸟理所应当爱妫夬和殿下。
却未曾想到殿下和妫夬原来也像他爱着他们一样爱他。
小鸟鼻头一酸,揽住妫夬的脖颈便不肯再松手,趴在他怀中低声呜咽着,泣不成声:“对不起,妫夬,可是我还是更希望你和殿下好好地活着,即使、即使……”
即使代价是我彻底湮灭,我们永不相见。
我也仍旧甘之如饴。
门外。
沉默许久,来人终是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地。
白色发尾在风中飘舞。
……
阴风阵阵。
感受到身后的异样,陆离缓缓停下脚步,转身抬眼望去。
充满恶意的目光在清瘦的身体上来回打量,仿佛要生生剥下那层圣洁的白衣,露出那漂亮的身体来供人赏玩一般。陆离略感不适地蹙了蹙眉,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,便被那人笑眯眯开口打断了:“找到你了。”
陆离眉头蹙得更深,“我认识你?”
郑西将手中的扇子收拢,挑了挑唇,“自古美人多薄情,想来定是记不得我这般凡夫俗子的。”
“不过——”
“自那日酒楼一别,我对你可是日夜思之念之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