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云南雨季早早到来,丰沛的雨水将斑驳的红墙瓦房浸泡得掉了一层渣子,屋外是成片的泥水,抬脚一踩,鞋底能黏上两米厚的泥,比鞋还重。
“到了到了,大家先歇会,下午开拍!”
在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中,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穿过蜿蜒小道终于到达了今天的拍摄地点。
跟在人群里的钟令打着伞嫌弃地甩了甩脚上的泥泞,他抬眼望了一下前方弥漫在烟雨蒙蒙中的灰墙矮房,感觉人有点不太好。
他蹙着眉转头问身旁的工作人员:“我们今天就在这儿拍啊?”
小雨淅淅沥沥,工作人员穿着雨衣,器材塞在怀里被包得严严实实,眼镜被雨淋得湿漉漉一片,看不太清路,只能小心翼翼地踩着别人踩出的脚印。
他用衣服擦了擦眼镜,看清钟令后回答:“对,我们之前搭这个房子都搭了好久。”
他们今天的取景地是在一个偏僻的乡间山野,山上进出不方便,车辆无法通过,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仅供人进出。
前几天剧组搭完了景,见今天雨势不错便招呼所有人收拾好东西一起上山准备拍摄了。
剧组在搭好的房子外还搭了两个临时的休息点供大家稍作准备,钟令坐在灰扑扑的房子里稍作休息,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一股潮湿的腐朽味。
他坐在一把木凳上,凳子腿有点松,稍微动一下就咯吱作响。化妆师正拿着几根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,他转着眼珠子看了眼家徒四壁的房子,心里打的鼓越来越响。
“别乱动。”化妆师拍拍他的脸,又拿着粉饼继续在他脸上拍。
钟令眉头皱得越来越深,感觉自己的脸仿佛一块被人随意蹂/躏的砧板上的肉,被抹上各种调料后就要被下锅了。
他弱弱地问:“周姐,咱能少用点粉么,我感觉我的脸跟老黄瓜刷绿漆一样,全是粉。”
周姐一个粉扑直接拍上他的脸,又从身后的木桌拿过一瓶粉底液,笑道:“你才多大就老黄瓜,,你这么时髦的小帅哥要是不化得土一点也不符合人设。”
感觉是在夸自己,但听了也不是很开心,钟令的嘴角撇得更厉害了。
见状周姐笑得更乐呵了,正要开口,门口突然小跑进来一个人,带着一身潮热的风雨。
来人收好伞,掸了掸伞上滴滴答答的雨水,对他们两人说:“陈姐让我来送衣服。”
“放那边吧。”周姐抬抬下巴,指了指一旁的床。
屋子里的床也是工作人员临时搭上的,几块木板上铺上一层很薄的被褥,因为特地做的陈旧的效果,被褥里发黄的棉絮也脱落在被套上,隐隐约约还有一股霉味。
钟令皱着鼻子忍不住跟着回头看了下,又被周姐一只手给拧了回来:“说了别乱动你还动,要是化歪了又要重新来。”
钟令满脸写着不高兴,看得周姐更开心了。
周姐:“你们这些小年轻,化妆化得丑一点都不乐意,还怎么做演员啊。”
钟令瘪着嘴,咕哝道:“我又没想做演员……”
周姐哼笑两声:“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,有多少演员这辈子想拍邹导的戏都排不上号,你第一部戏就是邹导的,以后不说飞黄腾达,至少知名度打开了,不会缺戏演。”
周姐边化妆边和他闲聊:“你不想做演员那为什么要学表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