猝不及防的答案拍在他面前,朝日奈风斗一愣:“那他……”
他忽然笑了一声:“果然,姐姐不喜欢他。”
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,朝日奈风斗顺势从抵住的门的缝隙中闪身进入房间:“看起来——他也只是在虚张声势。”
天知道,他在拨出那通电话后有多恐慌。
他一直蹲在走廊尽头的阴影中,眼巴巴地看着是否有人能够把他带离这无尽的泥泞。还好,还好他的通向岸边的路没有被沼泽淹没。
“所以——姐姐喜欢的人,究竟是谁呢?”房门关闭,他们在门后的夹角,语气轻佻:“是我么?”
他像一只得到奖励小狗,在向主人摇着尾巴。
小狗忘记了,上一次他问过同样的问题,主人只是冷冷转身离开。
小狗记吃不记打。
“不是。”她看着风斗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僵住:“我的意思是,不是你,也不会是你。”
她没有躲闪他的眼神。
她心烦意乱,只想快刀斩乱麻,在最快的速度内解决问题。
“上一次的时候,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,我很抱歉。”她露出一点不解的表情:“难道你以为我只是在开玩笑吗?”?
“抱歉,我是认真的,我不喜欢你。”
真到了不得不说出绝情的话的时候,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。一顺口就说了出来,说出来以后还觉得心情轻松了些许。
愧疚感和背德感从线团中消失。
“为什么?”朝日奈风斗像被困在一座钟里,嗡嗡回响他自己的疑问:“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——从演出结束后就开始发生了变化。是怎么发生的?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愉快的事情吗?”他按住她准备打开门将他请出去的右手:“我可以道歉!不管我做错了什么,我都道歉,一切都是我的错!但我——但我们,我们之间不该这样,不是吗?”
他的祈求和疑问伴随着空气中的潮湿闷热与反上的酒精后劲——她刚才难道拿的是伏特加调味酒,而不是啤酒吗?
朝日奈秋森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坏:“毫无意义。”
“什么?”
她抽出被他覆盖在下,连手背都黏腻的右手:“现在讨论对错毫无意义,我回答的只是关于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情。”
房内的空调还没打开,她的手心黏糊糊地。
“感情难道不就是这样吗?脆弱的情感纽带就是这样朝令夕改,我也不例外、我只是单纯地,不喜欢。”
朝日奈风斗试图反驳:“但是你明明已经同意了不是吗?在酒店,在床上——”
“那又怎样?”她打断他的回忆: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——那一晚,的确,那一晚的时候我的确是同意。那时候我的确很喜欢你。”
风斗眼睛一亮,以为这是峰回路转的预兆。
但她接下来的话彻彻底底判处了他的死刑。
“但你最后并没有把我放在你的未来规划里面,不是吗?”她冷静地陈述:“我看到你的回复,你选择离开我继续深造,这无可厚非,但是你为什么要隐瞒我?”
“我猜测,你是觉得那时候的我已经跟不上你的脚步,觉得我泯泯于众人。我没有机会,也没有资格和你一同走下去。但我们的感情又不至于完全破碎,于是你大概是出于一些好心,一些以你自己为中心的善意,觉得大可以不必要告诉我,以免徒增我的烦恼?我猜测。但你知不知道,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的隐瞒,它都是隐瞒。”
“隐瞒——你知道隐瞒的含义吗?或许你还在一边希望我主动发现后主动挽留,一边又沉默地不发一言。你为什么不干脆在已经落地异国的时候,再用一条分手短讯通知我呢?真是可笑,你是不是暗地里觉得,如果我能够主动提出离开就好了?”
“这样,大明星,你就毫无后顾之忧了。”
朝日奈风斗脸色惨白。
“我真是极度厌恶——厌恶隐瞒。在我的字典里,这和欺骗没有差别。”
她按下门把手,把他推了出去:“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,这是多么公平。你是不是没有想到?所以——你现在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。”
房门在他的面前重重关上。
走廊里的水汽更重了。
朝日奈秋森去关上窗户,外面已经下起了阵雨,伴随着夏日特有的电闪雷鸣。
燥热的盛夏宣布来临。
朝日奈风斗在他自以为能够预知未来的第一个月,和他梦中的未来彻底割裂。
原来知道一切的人,并不只有他一个人。
她无比干脆地,把他丢在了上一场游戏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