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鬼不解地问:“你怎知是公主?”
“那棺材里有片金帛,上面写着墓主的前生经历,说是羽伊国送往戈壁和亲的公主,死在大婚之夜……我本想只拿走尸骨上的值钱首饰,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卸不下来,同行人中有个略懂道法的,说这叫‘执念财’,不能强行拿走,只能等亡者自愿放下执念,才能拿得动。所以,我们干脆连棺材一同运了回来。”
听了郭继平的话,女鬼并未言语,郭继平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回应,便战战兢兢地抬眼瞄了一下面前的鬼魂,只见女鬼脸上渐渐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,她看着郭继平道:“但那玉镯,你们是如何取下来的?”
郭继平心跳如擂鼓,面色苍白像是快要吓死过去,他慌乱地转着眼珠,磕磕巴巴地开口道:“是…是因为…因为我们…因为我们把那棺材里的白骨,手腕给…敲断了,所以才……”
听了这话,女鬼慢慢抬起手,伸到郭继平面前,幽幽地问道:“是这样敲断的吗?”
郭继平定睛一看,见面前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腕,手掌与手臂之间仅连着一点点皮肉,像是被人暴力砸断的样子。
郭继平吓得魂儿都快没了,瘫在地上全身发抖,他闭上眼睛一个劲儿地后退,嘴里不停地求饶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错了…饶命啊…饶了我吧……”
女鬼见他吓得不轻,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腕,冷冷地笑着道:“所以,你从那之后便发现了新的‘生财之道’,开始凭借赶尸便利,肆意盗挖他人的坟墓,从而敛取不义之财?”
郭继平被女鬼吓得快要哭出声来,呜咽道:“我错了…..我真的错了,我不该干这些事,求公主饶命…就饶我一命吧……”
郭继平已承认罪行,女鬼便轻笑道:“既然如此,你今后若是再敢做盗人墓穴这样丧尽天良的勾当,我便会召集所有被你抢夺了财物的冤魂,一同来到府上,与你把酒言欢。”
郭继平忙一个劲儿地摇头:“不敢了,再也不敢了!
“不仅如此,你还要将那些盗来的财物一一归还到原墓穴中,不得有误。”
“明天一早我就去,把所有东西物归原主,从此再也不干这事儿了!”
“还有烟江水怪一说,是不是也与你有关?”
郭继平苦着脸承认道:“是……”
女鬼闻言,冷哼道:“为赚取不义之财,净想些歪门邪道的办法!限你明日去到烟江边,把渡口那些供桌全部撤掉,并告知所有百姓,烟江水怪并不存在,皆是你为了一己私利而放出的谣言。且需所有百姓全部知悉才行,不可有误!否则的话,我可以把你变成水怪,永远沉入江底,让你好好感受感受说谎造谣的后果!”
郭继平哪里敢辩驳半个字,只慌忙答应着:“一定照办,一定照办,请…请公主放心!”
屋外雷雨声越来越大,郭继平不敢抬头,也不敢多说话,静静等了许久也没见那女鬼再开口,便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一下,倒是没见到女鬼的影子,他四下张望,见宅院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关上了,屋子里的灯也瞬间一齐点亮,似乎从没发生过任何怪事。
郭继平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站起来,诧异刚才的一切,是否全都是自己的幻觉。
就在他十分茫然地环顾四周时,突然发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玉镯,是墨玉镶金的半链式玉镯,郭继平吓得瞪大双眼,连呼吸都几乎停滞,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嘴里一直喃喃重复着一句话:
“饶命…饶命啊……”
大雨倾盆的屋外,沈临将自己的魂魄从擎涳身上脱离,这一晚解决了两个恶棍,简直大快人心。
“没想到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,居然这么不禁吓,几句话就招了,真是痛快!”
沈临心情不错,他看着还没变回真身的擎涳,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:“神主不愧是神主,就算变成女子的模样,也是顶尖儿的美人儿!我就说你的身形扮成女子肯定没问题,方才那郭继平差点儿被迷得找不着北!”
擎涳闻言,赶忙变回原来的模样,冷冷地看了沈临一眼,犹豫了片刻说道:“你似乎…很喜欢貌美的女子?”
擎涳想起,之前沈临就一直在说自己的手指纤细,不输女子,现在又说自己扮上女装也像美人儿,他话里话外都是对美女的倾慕,听了叫人心烦。
沈临笑着道: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难道神主不喜欢长得好看的?”
同样的一句话,两人抓的却是不同的重点,这还怎么聊下去。
只见擎涳阴沉着一张脸,转身就走。本来因为神主大人设下的防雨罩,沈临才没有淋到雨,可擎涳这一走也带走了防雨罩,沈临瞬间被大雨淋湿,便赶忙追上神主大人,不解地问:“怎么说走就走,也不叫我一声?”
“……”
“神主怎么又生气了?我是哪句话得罪你了?”
“……”
“诶你等等我嘛,至少给我变把伞也好啊!”
擎涳不理睬他,只是脚步越来越快,就是不让沈临追上他。夜里的雨透着风,有些微寒,一股凉风钻进沈临的鼻子,他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走在前面的擎涳听见了,下意识顿住脚步,沈临赶忙小跑两步追上,一溜烟儿钻进防雨罩,笑嘻嘻地看着擎涳,讨好似的说道:“不知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,但神主大人有大量,就原谅我这一次吧。”
刚才莫名其妙起了怒火的擎涳,这会儿又被眼前的人示弱求和的两句话,给哄得瞬间浇熄了火气,突然冷静下来,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最近心里总是阴晴不定的。
瞥了一眼身边这湿答答的落汤鸡,沈临衣衫不整,发丝乱糟糟地粘在脸上,实在有些滑稽。擎涳没好气地撇撇嘴,赌气似的小声嘟囔道:“我不喜欢长得好看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