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山顶到山下足足需要三个时辰,再不赶快下去,怕是午膳都赶不上了。于是郑棋珩踏上了一柄小小的木剑上。那木剑通体棕黑,泛着金属般的光泽,剑身上布满细细密密的划痕,却不显杂乱。显然是主人珍爱之物,保养的很是勤奋。
只见他捏了一个手诀,小小的木剑竟是开始成长起来,直至长成半人宽才堪堪停止。如今这木剑却是不像木剑起来,更像门匾,宽宽大大的都可睡上一人了。他轻挪脚步,在剑上坐了下来,又慢悠悠地调整自己的坐姿,整理衣裳。过了好一会才觉得坐着刚刚好,御剑向着山下前进。
这“木门匾”就这样笔直的向着山下行进,其上的修者神色肃穆,仿佛正专心行进。身旁的景色一幕接一幕闪过,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吹起,是风唯独偏爱这里才不忍打扰吗?
天色变幻,转瞬间三个时辰便过去了,眼前逐渐从雪白荒凉变为郁郁葱葱,又从郁郁葱葱中长出一条道来,道路远处是一座高高的山门,两旁站着两身着淡青道袍的少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越是靠近山门,郑棋珩的速度越快,似乎那木匾般的剑都被这速度拉长了,有了点剑的形态。他如同一阵风一般掠过山门,直直地朝着山门外热闹的坊市飞去,徒留门口的两个少年面面相觑。
“刚刚是不是有位前辈出门了?”
“好像是吧。”
“那登记怎么办……出门必须登记的吧。”
“你第一次守山门吗?”其中一位少年疑惑地看着同伴。
“额…第一次接山门任务,”另一位少年无辜地望着他。
“常有师兄师姐不爱登记,悄悄下山去玩。何况守山门的一般都是小弟子,也抓不住他们的踪迹。护山大阵能记录灵力,我们主要登记没有灵力的凡人。”
“原来如此,多谢师兄。”
就在二人谈话之间,郑棋珩已经到达山下的坊市。
街上人来人往,热闹喧哗。除了各地都有的街上叫卖的小贩、走街串巷的伙夫、自家店门口招揽生意的小二,这里比起寻常民间又多了些行色匆匆的修士。更不必说那溢满清香的药铺、珠光宝气的器阁,都释放着不同凡响的气质。
他目标明确的向着正街走去,在一座精巧雅致的建筑面前停下。这里正是坊市的中心,周围的店铺都一副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模样,一看就价格不菲。
“小二,来一桌玲珑膳。”他应该是常来这里的,态度熟稔地走向店内,随意的在一个空桌边坐下。
“好嘞!”正在殷勤地与客人交谈的店小二应了一声,向着后堂喊道。
“玲珑膳一桌!郑修士的!”
玲珑膳乃是本地特产,采用本地特有的玲珑米与玲珑竹制成竹米粥,灵气逼人,再佐以玲珑宗喂养的无骨鱼,各种山珍制成一席。
虽不算什么绝顶珍馐,但胜在有本地特色,食材鲜嫩,其中运用多种灵材,不管是对于凡人还是修士都有益处。自五岁拜上宗门起,郑棋珩已在此地呆了近五十年,漫漫的时间已将他与此地联系起来。
每逢出门,若有时间定要来吃一席玲珑膳。修士虽不重口腹之欲,但在外游子故思乡确是人之常情,修士也不例外。以一席玲珑膳作为暂别的仪式,同样以一席玲珑膳作为归来的告慰。玲珑膳便是代表着此地山川。
正是时,小二端着一席玲珑膳上来,一一将其摆在桌上。
“郑修士这是要出远门了?”
“是啊,被师父赶出来了,得去自立门户了。”郑棋珩回应道。不过他此时并无心闲聊,只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说辞罢了。
他还想着他无缘的秘境,虽说在师父那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已经将情绪大多宣泄出去。但那毕竟是他近几年的目标,为之努力这么久却失之交臂,终究是不太好受。
这顿饭后又要赶路,前往无乐山。莫名地,他在心中长叹一口气。心中纷杂的情绪还没有收拾好,就要马不停蹄的去帮师父送信,有家也不能回,感觉自己有点惨惨的。
他看着送上来的席面,颇有些凄凉的意味,在接下来的好些年里,他都得在外漂泊,得好好珍惜一点家乡的味道了。他仔仔细细地吃完这在家乡的最后一顿,也不停留,又坐上他那小小的木剑向着无乐山前进。
不同于下山时的悠哉,赶路时的郑棋珩全速前进,却也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到达无乐山。不同于玲珑宗所处的沧衡山的高大苍茫,无乐山更加秀丽苍翠。在山顶处伫立着几座木屋,木屋前是几株灵果树,周围团团围着姹紫嫣红的花朵,看着便是满满的人间烟火气。
甫一落地,郑棋珩便感受到有人正在注视着他,目光没有一点遮拦意味,令他如芒在背。
紧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攻击,超乎寻常的快,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。他略显狼狈地躲过攻击,看向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人,恭敬的行了个礼,才将储物戒中的信拿出交到来人手中。
“晚辈霜霞真君座下弟子郑棋珩,奉师命前来拜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