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啊。”曹植拍拍胸脯保证道。
司马懿正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,闻言便缓缓停下马车,将缰绳交到曹植手中。
曹植接过缰绳,双腿一夹马腹,策马疾驰。
山路崎岖蜿蜒,曹植驾车速度极快。马车行至急转弯处,车身剧烈摇晃,郭嘉险些被甩出窗外,幸而司马懿眼疾手快,一把将其拽住。
待绕过几处险峻关卡,马车离开山区,司马懿这才放心睡去。
也不知过去多久,疾驰的马车渐渐缓下来。
郭嘉一觉睡醒,还以为已经抵达汉中,满心欢喜正要跳下车,却忽地被司马懿一把拉回。
两人屏息敛息之时,车外陡然响起一阵洪亮粗犷之声。
“此路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若要从此过……”
这说辞怎如此耳熟?
郭嘉悄悄掀起车帘一角,定睛望去,只见十几个手持大砍刀的劫匪,凶神恶煞站在路中间。
“坏了。”
郭嘉神色慌张,转头望向司马懿。
司马懿伸出食指放于唇前,示意郭嘉安静,然后微微蜷缩,躲在车内默默观察着外面动静。
“留下买路钱!”
劫匪一声咆哮,紧接着就大手一伸,直接将曹植揪下车,丢到一旁,而后掀开车帘,大步跨上马车。
郭嘉被凑上前的劫匪吓得脸色惨白,连连后退,躲在司马懿身后。
司马懿当即高举双手,指向曹植,急声喊道:“他有钱!我没钱!”
“呸!” 劫匪啐了一口唾沫,满脸鄙夷,“老子行走江湖十几载,轿中的才是主人,他不过是个马车夫。”
眼见双拳难敌四腿,司马懿赶忙在口袋里摸索一番,无奈之下,只好将仅剩不多的钱袋子一股脑儿全交给了劫匪。
劫匪掂了掂钱袋,似乎并不满意:“就这么点?”
司马懿赶忙赔笑,脸上全是谄媚:“若是几位老爷不满意,小的在汉中还藏有珠宝,不如一同随去?”
司马懿刚要开始忽悠,却冷不防被一把大刀抵住脑门。
“你当老子是榆木脑袋么?前几年我表哥在崇阳,就是听信一个贱商说什么‘驴打滚’,钱生钱的鬼话,结果被官府骗走围剿,只剩下几个兄弟生还,前来投奔老子。”
前几年,崇阳,驴打滚……
司马懿不由打了个喷嚏。
郭嘉也没想到,前些年种下的因,竟如回旋镖一般,砸在今天。
“你若要钱,我有,只要你放了我们,都给你!” 曹植猛然站起,挺身而出,将司马懿护在身后。
“你有几个屁钱,老子劫富,你走开别添乱。” 劫匪压根没把曹植放在眼里,抬手便将他一把拉到一边。
哪知下一秒,曹植腰间的钱袋子竟不慎散开,钱币散落一地。
郭嘉生怕自己也被当成财物劫走,心下一慌,趁着众人慌乱之际,拔腿便逃。
车是好车,马也是好马,衣服是好衣服……
场面混乱,一发不可收拾。
**
“阿嚏。”
司马懿的外衣早不知所踪,只一个劲儿地打着喷嚏。
等郭嘉再次折返回来时,便被司马懿一把揣在怀中,当做暖炉在用。
郭嘉扭头望去,只见曹植的广绫大氅也早已不翼而飞。
所幸劫匪们潜意识里认定曹植是受压迫的那个,竟还 “好心” 地扔给他一件粗布麻衣御寒,离去之时,还不忘拍拍曹植的肩膀,怂恿他跟着一起干。
“真没眼力见,不知道曹植比我有钱么?” 司马懿不满嘟囔道。
曹植望着喷嚏连连的司马懿,忽地心生愧疚,正想脱下麻衣给司马懿换上,却见司马懿早已拔腿跑远。
“快跟上啊,前面就是县衙,你不想救杨修了?” 司马懿边跑边喊。
德祖……
自然要救!
曹植咬了咬牙,赶忙跟上去。
好不容易赶到县衙内,三人却被告知,没有身份证明,县衙不予借马。
司马懿一听,顿时火冒三丈:“你睁大双眼瞧仔细了,这可是临淄侯曹植曹子建,曹丞相的公子!”
姓郑的县令摇摇头:“不认识。”
曹植见司马懿这般模样,生怕吓着人了,赶忙好言相劝:“仲达,你好生说话。郑县令,我不慎将信物遗落在大氅之中,不过我确确实实是曹子建。”
司马懿帮曹植说话,反被曹植说一嘴,于是便悻悻闭上嘴,只剩翻白眼的份儿。
郭嘉望向司马懿的眼神,也多了几分怜惜。
县老爷一时也不敢轻易得罪人,犹豫片刻,说道:“那便……是吧?这样,你们暂且在此处住上一会,本官派人去城里问问,看看有没有大人认识曹子建,待确认完毕,再送你们去汉中。”
司马懿一听,心急如焚,争道:“等确认完毕,杨修早死了。子建,你就没有别的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么?”
曹植黯然摇头。
“要不你们谁抵押在这?” 郭嘉弱弱道。
司马懿刚欲开口,让自己留下,却忽地想起食心散一事,转而对曹植说道:“子建你留着,我想办法救杨修。”
曹植坚决摇头:“父亲唯有看在我的面上,才可能会对德祖网开一面。司马先生,你救不了德祖的。这样吧,要不你留在这里,等我回来,一定好好补偿你。”
“等你回来?”司马懿心口已经开始微微犯痛,一想到等曹植回来,自己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,连忙道,“不行!”
郭嘉见两人争执不下,长叹一声,走到两人跟前:“都别吵了,租赁一辆马车二百钱,小爷去卖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