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雍天子在位,应嘉三年三月十七日,将军府。
天色渐暗,府中内外红的耀眼,府门前,两座石狮子像也被披上了红绸。门楣上悬挂这大红灯笼,大门上金漆描着“囍”字。
喜轿朱红,轿顶四角高挂的流苏,在黑夜中随风轻轻的摇晃。轿夫们身穿着统一的红色短褂,抬着轿稳步前进。
将军府门口,锣鼓喧天,鞭炮声中,轿夫们缓缓把喜轿放下。
“将军府到,轿停。”一个官员喊道。
陪嫁侍女站在轿旁,把轿凳放好,对着轿子小声道:“公主,我们到了。”
轿中一只雪白细长的手伸了出来,公主搭上陪嫁侍女的手,缓缓踏上轿凳,红盖头遮挡住了视野,公主随着侍女的扶持走下。
步入府中,长廊两侧也被挂满了红绸,院中的树枝头点缀着用丝绸剪成的花,树枝上和白鸽的腿上也系上了红绸缎。
红毯铺地,从府门口一直在延伸至正厅堂前。
正厅内,霍凛身穿着喜袍,袍前绣着金丝祥云,腰间系着黑色的玉带,头发束了起来,带着金色的头冠。
来访的官员们身着华服,脸上无一不洋溢着笑容,此起彼伏的祝贺着,都是老油条了,分不清真假。
侍女们穿梭在官员之间,手中端着红漆托盘,盘上放满了各种糕点,糖块,发髻上也插上了红色的花朵。
霍凛站在堂前,面上带着标准的假笑,目光盯着厅口。
走廊一支队伍缓缓前行,侍女停下了脚步,官员们也纷纷侧目看向厅口。
走廊上,乐师们吹奏,两旁的侍女提着胡花灯,新娘缓缓走出,红盖头遮住了新娘的面容。
新娘身着红绿色的嫁衣,衣服上绣着金丝牡丹,腰间系着绿色的绸带,腰细的好像要被绸带勒断了,头上的凤冠被盖头遮住,一手拿着绣有金丝祥云的团扇。
霍瞿挑眉,在大雍何曾见过如此高挑的女子。
也只是想了一瞬,霍凛见新娘快走到门口,大步迎上前去,接过陪嫁侍女手中新娘的手。
新娘的手搭上了霍凛的手,手很白,小拇指下还有一颗小红痣,但是手摸上去感觉有些粗糙了。
他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对面的人手心,本来微低的头好像稍微抬起来了一点,透过红盖头像是要看清眼前的人。
霍凛牵起了新娘的手,二人并肩而行,新娘的肩膀也只比霍凛的低了一点。
堂上红烛燃烧,炉中熏香飘出的青烟袅袅。
此时,主婚人高声喝礼:“八字相合,吉时已到。”
“一拜天地!”
霍凛与新娘转身,面向堂外,深深一拜。
“二拜高堂!”
二人转身,朝向堂上,双双一拜。
“夫妻对拜!”
霍凛与新娘相对而立,双双鞠躬。他好像感觉到了对面的人头上的凤冠,磕到了自己。
对面的人好像感觉到了,微微退后了一些。
主婚人喝道:“上,合卺礼。”
侍女从两边上前,端来了两杯酒,杯子的底端被一条红绳相连着。
霍凛拿起酒杯,另一杯举起递给新娘,各执一杯。
两人手臂交错,陪嫁侍女微微把盖头掀起一点,露出了新娘的嘴唇,随后,将酒一饮而尽。
手臂不是很细,交臂时能感觉到对方有力,霍凛嘴角轻轻一笑,这位公主,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。
“礼成,入洞房。”
官员们见状,纷纷拍手鼓掌叫好,恭贺着。
新娘被府中侍女带着送去了洞房,霍凛则留下来应付着官员们。
“多谢大人们的厚爱,今日能得诸位同僚光临,在下实在是心生感谢。”霍凛举起酒杯,对着堂两边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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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过三巡,夜色渐深,官员们陆续告辞 ,霍凛站在府门前一一送别,脸上依然挂着职业的假笑。
待到最后一位官员离去,霍凛长舒了一口气,单手扶着额,慢慢的揉着太阳穴。
韩成出来扶着,说道:“今日成婚居然不是在皇宫,而是在将军府,皇帝也用政务繁忙一事,并未来参加。”
可能今晚稍微喝多了,霍凛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,不想思考太多,随意回答道:“谁知道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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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凌泉在房中坐着,繁重的头饰压的他脖颈有些疼,他轻轻摇晃着头,想让自己的脖颈活动活动。
洞房内,红烛摇曳,圆桌上摆满了红枣、花生、桂圆、莲子。
霍凛站在洞房门口就看到,自己的夫人正在慢慢的摇头晃脑,坐在圆桌前的人没有站起来时显得高大,红盖头此时随着轻微的动作正在慢慢摇晃。
感觉,这一幕,显得有点傻?
霍凛轻笑一声,道:“公主,这是脖颈有些疼了?”
江凌泉一愣,居然没有听见有人接近他的脚步声,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在红盖头上,想要先开来。
霍凛抓住了他修长的手指,又笑道:“哦,不,现在应该叫夫人了。夫人就这么等不及,想要掀盖头了吗。”
江凌泉下意识的想反驳,身子微微想要站起来,可想到自己现在的男子身,最后还是没有动作,静静的坐在凳子上。
圆桌边放着喜秤,霍凛放开了身前人的手,随后,拿起桌上的喜秤,慢慢的把红盖头掀了上去。
红盖头半挂在凤冠上面,眼前人五官精致,整个脸型线条流畅,样貌可以说是非常清秀了,但是眉眼间又带着一些英气。
霍凛看到的第一眼只觉得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美感,非常养眼。
江凌泉盯着他,没有说话。
外面的侍女进门,提醒道:“将军,该交换信物了。”
侍女递上了信物,站在圆桌旁边,礼盒中是一块双佩。
霍凛拿起礼盒中双佩其中的一块,低着头,缓缓地把玉佩系到了江凌泉的腰间。
江凌泉有样学样,也拿起礼盒中另一块玉佩,学着刚刚霍凛系玉佩的方法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