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止了话题,携手往厨房去了。
孩子们听说仍旧没法上城玩去,都在禾坪处闹得厉害,各个缠着婆婆和娘亲要去驳斥常青叔的安排。
妇人们无奈哄着,把各样的道理都搬到了明面上,最后还是霍木往这边踱步而来,娘亲们让孩子自己同常青叔说道说道去,他们才缩了胆子不敢说话。
霍木对孩子们招招手,孩子们犹疑地围过去,霍木从身后变出个糖罐,要他们把手送到他眼前来。
孩子们对霍木有着敬畏,但在甜滋滋的糖的面前自然是耐不住诱惑的,他们就瑟瑟缩缩地伸了手,领了糖就胡塞到嘴里。
霍木蹲下身,耐心地对他们解释了一番,孩子们才作罢,跑山上玩去了。
翌日,男子们上山打猎,拗不过霍木,到底是让他跟着一块上山去了。
小东家把包袱拎下了楼来,同风姰等人道别。
“风妹妹、文妹妹,下回来玩。”
小东家笑着,瞧不出什么别的情绪。反倒是风姰看起来要难过些,哪怕日后每回赶集都会到小东家家中客栈去,当下的她仍旧有淡薄的几丝忧伤。
“可不能忘了应答过我的事。”小东家将脸转向贺归林,狡黠地眨了眨眼睛。
贺归林直直地看着小东家的眼睛,而后点了点头。
啸也和风姰异口同声问道:“何事?”
贺归林没说话,嘴角淡淡地平着,望向风姰的眸子里却滚烫着浓郁的笑意。
姑娘被他看得滞了滞动作,没再敢问他的,眼神飘忽到别处去了。
文邈在一侧看着,收入啸也那憨态,轻笑出声,拉着风姰就跑开了:“阿姰,别理会他们,陪我去厨房瞧瞧。”
留在原地的啸也双腿下意识想随着文邈去,但又定了定,他的好奇心取胜:“殿下,到底是何事?你从前可不会瞒我事情的。”
“想想文姑娘你便懂了。”
啸也看向文邈身影消失的厨房门槛,眉头都要在额前打上好几个死结了,他还是不解贺归林所言之深意。
再想回头问一下殿下的时候,身旁的两个男人已经迈腿往厨房去了。
贺归林一面走着,一面回头对着啸也招手:“我们去帮着端菜。”
跑到贺归林身边,啸也那两条浓眉和一双大眼已然没了方才的苦闷,而是嘻嘻哈哈地同贺归林聊起午饭的菜肴来了。
到了黄昏将至之时,勿忘围人们一齐到了大门处,进进出出地搬着东西,娘亲们给出门的青年们理着衣裳,叮嘱路上小心。白氏和怀兰在出行的妇人行列里,因着白氏心细,考虑周到。怀兰则是能干,但她却带着私心——她对白氏说,她那个出去四处游学的小儿子到了要归家的时候了,这会看看能否在城里打个照面,一块回家来。
“时候不早了,快些上路吧。”
霍木一句话放下,人们就送别了出发的亲人。
文邈看着爹娘携手走远去,嘴边旋起笑来,同风姰就往家中回了。
“你们两个也快些进去。”
指了指贺归林与啸也,霍木转身就踱步进了屋门。
跟着贺归林在桃花林子里转了一两个来回,啸也问道:“殿下,你在找什么呢?”
站定在一棵枝条低矮的桃树下,贺归林伸手掰了掰眼前的一根树枝,却没有撼动它半分。
听说啸也的问话,他就叫了叫啸也:“啸也,拿你的短剑来,替我砍了这树杈。”
虽说心内不解,但啸也还是顺从地削下了那有两根手指粗的枝条。
递到贺归林手中时,啸也又问:“殿下,取这桃树枝来作甚?”
贺归林一面折下细小的枝丫和绿叶,一面意味不明地说道:“自有妙用。”
夜了,贺归林把那桃树枝揣在怀里,趁着风姰出了房门去沐浴,才快快地将桃树枝塞入了包袱里掖好。
待风姰一身清爽地回了房,就见贺归林又在桌案处提笔抄写着那些个闲话小说。
这是贺归林打发时间的法子,风姰每晚从外头回屋比他晚些,总会怔在房门处,瞧那昏黄的蜡烛光暖在他身上,而他专注在起笔转锋间,微垂着脑袋,睫毛在脸上打下密密一层阴影。他的身子在影子的加持下瞧起来要康健许多,连那股疏离都被灯光给揉碎了去。
他偶尔一个抬头,高挺精巧的鼻子在另一边脸上遮蔽下一片灰黑的影。
他对着直愣愣看向他的风姰,眉眼和嘴角都浅淡地弯起,笼在整片的温暖里。
二人随意地闲谈几句便睡下。
第二日的晚间,风姰几个小辈正同婆婆们在禾坪乘凉,就听见大门处窸窸窣窣起了脚步声,是上城的人们归来了。
有一男声奔在了众人的前头,在禾坪不远处便开始欣喜地喊着:“姰姐姐!”
贺归林顿时皱眉,往声音来处看去,便见一温润少年郎冲着他们这边奔来。
风姰尚懵着脑子看那男子时,文邈已经将目光从那男子身上收回,且极快地扫过风姰和贺归林,饶有兴趣地勾起嘴唇,说道:“哟,我们至清弟弟回家来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