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归林起身,衣角两次擦过风姰的背,他就找了渣斗【注】来,放在风姰脚边,便于她收拾。
放了渣斗,贺归林就出了门去,再回来时,带回了一盆净水。
恰好风姰擦净了地面,贺归林把水端到她身前放了,替她细细搓着手上的绿豆残渣。
二人的身子原是一冷一热,在水里的接触倒没了差别。
风姰想把手缩回,但到底是遵从了内心,无所作为地任由贺归林摆布。她的眼睛则从水里渐渐抬起,偷偷看着眼前的男子。
满盆水成了绿色,贺归林捏着风姰的手腕,轻轻把她的双手抬出水面,用自己的帕子擦干了那细腻白皙的双手上的水渍。
待到贺归林将水倒了再回到卧房时,风姰已经在喝着那碗被打翻了的绿豆汤。
“有余,这碗多,你喝这碗。”
贺归林面上只是很浅地弯了嘴角,但暖流在他心里早翻涌成暴风雨之势。
他在风姰身侧坐下,用干净的勺子,从自己的碗中舀出几汤匙甜汤,强加给了风姰。
风姰躲避不及,只好收下了。
“夏日夜里也是热的,你多喝些解暑。”贺归林的手松了白勺,放到风姰的脑袋上,摩擦了几下她的头发。
风姰应了声好,没敢抬头对上贺归林的双眸。
“你喜欢看些医书?”
风姰很用力地点了点头,杏眼里亮起了两盏灯:“这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事。”
“那先前放着的那些闲话小说又是?”
糟糕,忘记这已是她的第二辈子了。
风姰嘴边的笑抖了抖,胡诌道:“闲暇时候翻来看看的。”
“好。看了那么多,下次给我讲讲可好?”贺归林的桃花眼微微弯起,声音莫名就多了蛊惑性。
“改日一定。”
风姰身后发出汗来,紧张得浑身有些热。
她盘算着要找时间把那些书都翻一遍,全然没发觉身边的男子早喝尽了绿豆汤,此刻只是柔柔地目光落在她身上,看她小口小口嘬着不多的甜汤水。
才刚放下勺子,风姰想问贺归林何时睡觉,贺归林的帕子就贴到了她嘴边,替她擦着绿色的碎屑。
贺归林做事时专注,这会紧盯着风姰的嘴角,脑海在回想宋至清的指尖触碰过的位置。
“睡觉了吧?”
说罢,贺归林就站起身,等着风姰同他一块回床去。
风姰浑身烫得厉害,自以为是害羞造成的,便没多在意。谁知身上愈来愈难受,眼睛也有些发昏,瞧不真切贺归林的脸,竟还有一个声音响在脑海里,要她去脱了贺归林的衣裳。
“解暑,怎的解得这样热?”
没听清风姰的嘟囔,贺归林止了步子,转过身来弯腰,凑近了她,问道:“什么?”
姑娘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蛋,奋力要抓住曾经学过的医学知识来说明自己此时的反应是何种病状。但她的理智逐渐被吞噬,当她再次尝试定睛看清贺归林的脸时,她如何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。
风姰扯住贺归林的衣襟,闭眼吻住了他的唇。
贺归林的嘴唇温凉,给她带去了一丝丝清醒。
男子那双狭长的眼睛猛颤,幽黑的眸子像那夜晚的天,有星星逐渐点亮其间,最后形成一片璀璨。
但他二人呆站着,谁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。
贺归林的手缓缓搭上风姰的肩,轻轻一蜷他的手掌,就握住了风姰的两个肩头。
他推开了她。
两人的脸和耳朵都红成一大片,面对面相觑着。
“你,要,要想明白。”贺归林支支吾吾吐出这句话。
一丝丝的清醒将再被吞没,可风姰没了再继续的勇气。
推开的那个怕被推开的那个是玩笑。
被推开的那个怕推开的那个是不愿。
热从风姰的心脏生发出来,传输全身,她再忍受不了地要往外跑去。
贺归林察觉出风姰状态的不对,忙小跑过去拉住了她:“你去作甚?”
“想法子解药。”
姑娘皱着五官,挣开了贺归林的手。
风姰所想解药,是楼下那片荷塘。
贺归林所想解药,是对门的宋至清。
房门被大力扯开,风姰正要跨出门槛去,腰前却被男子的手臂穿过,将她整个人都揽了回来。
房门被大力关上,风姰的背被迫贴到了门上。
贺归林将风姰禁锢在他的双手之间,他一手撑在门上、风姰的脑袋边,一手并没有离开风姰的腰身。
他的腰微微一弯,脸就靠近了风姰,他身上那股冷的气息便侵袭入风姰烫的身子。
风姰的眼眸清楚了一些,此刻闪躲着,轻声问道:“你,你做什么?”
贺归林看她,丹凤眼眸里装着两潭深黑色不见底的湖水。
他的眼角上挑,嘴边同样勾起了弧度。
“帮你解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