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外车内,雨跟她的眼泪不争气的一起下。
“是回蔡家湾么?”司机扭头询问她。
“不,我约了朋友,送我去这个地址。”蔡瑾梦递上手机导航。
一桌子好菜,筷子的位置丝毫未曾动过,蔡瑾梦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。
华子她们几个在旁边面面相觑,谁也劝不住。
挤眉弄眼好一番,最后通过眼神交流推举,还是成熟的服装姐先发声劝蔡瑾梦:“要我说哈,你抱着金山还要在山下种田,委实不合理。”
蔡瑾梦灌下一杯酒:“租的金山。”
“租赁期签七十年那种啊?”
蔡瑾梦不接服装姐的圆话,只顾闷头灌酒,服装姐“嘿呀”一把缴掉她的酒杯,塞了双筷子在她手里:“你先吃两口菜,我今天特意叫大厨多做时令菜,你可别浪费。”
“喝了会吐,吐出来不也是浪费?”蔡瑾梦又开了一瓶酒。
啧,今天的蔡瑾梦可以说是非常油盐不进了。
洪靓靓一撞杯子:“dream崽来,我陪你喝一杯,不过就是从渣男无缝衔接到完美男,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?”
“这天大的好事送你,要不要?”
靓靓一想到钱洛岱审视人的刮骨刀样的眼神,打了个冷颤,没那个天大的福气,不是很敢要。
华子叼着烟揉了揉太阳穴,一开口,唇上的烟要掉不掉的,看得蔡瑾梦心烦意乱。
华子:“那你就给我们交个底,今天约我们,到底是要我们劝你呢,还是不要?”
服装姐接着问:“到底是要我们劝你心安理得接受钱大总裁的好呢,还是不要?”
靓靓跟着问:“对啊,dream崽你给我们句准话,你现在算失恋呢,还是热恋?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,拿捏好哄你的尺度。”
蔡瑾梦笑了。
“你们说......”她指尖摩挲着杯壁,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,“如果一个人,连喜欢谁都要被算计,不止一次,那她还能信什么?”
包厢里安静下来。
华子嘴里的烟“啪嗒”掉在桌上,服装姐和洪靓靓眼睁睁看着烟在桌布上烧了个洞,不敢开口提示,大不了就是赔钱,总好过一开口,就得回答蔡瑾梦这个刁钻的问题。
这怎么哄嘛!
“Dream崽......”靓靓咽了下口水,叹了口气,伸手想要去摸她的头,却被她躲开。
“我没事。”蔡瑾梦仰头干杯,烈酒烧过喉咙,烫得她眼眶发红,“我就是觉得......自己像个讲出来逗不了大家开心的冷笑话。”
酒瓶空了,酒桌上没了新的酒,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想去再拿一瓶,却膝盖一软,整个人往前栽去——
“小心!”
华子眼疾手快扶住她,被她身上的酒气冲得直皱眉:“我们来之前,你一个人喝了多少啊?”
蔡瑾梦眯着眼,掰着手指数:“一、二、三......”数到五时,她打了个嗝,反胃,她捂住嘴,猛地推开华子冲进洗手间。
呕吐声隔着门板传来,夹杂着剧烈的咳嗽。
服装姐脸色变了:“不对啊,她刚才喝的明明是低度啤酒,怎么会吐成这个这样?”
华子拍门:“dream崽,你还好吗?dream崽?我进去看看你?”
开始还能听到抽水声响,再后来,轻轻地“啊”一声,洗手间里彻底安静。
华子开始死命拍门。
“起开!”服装姐拍开华子,沉下气,对着洗手间的薄门就是一脚踹了过去。
映入眼帘的是小小一团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蔡瑾梦,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“dream啊!!!!!”
“快打120!!!”
救护车的鸣笛划破灯红酒绿。
“心率加快,血压下降!”
“瞳孔散大!”
“快,肌注盐酸纳洛酮!”疾呼声遥远得像是从深海里传来。
一切繁杂声响中,始终有一缕盈亮的水光悬在她眼前,刺得她睁不开眼。
刺得她流泪满面,她想抬起手挡一挡,手脚无力。
“别怕。”温暖又干燥的手替她遮在眼前。
冰凉的仪器贴上她的皮肤,
她之前没怕。
可现在,她终于感觉到了恐惧。
怕自己真的会被那团水光指引,提起来,吸走。她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。
“急性酒精中毒,伴有轻度肝损伤。”急救观察室外,医生语气相当严肃:“患者近期是否大量摄入乙醇?”
“她......今天在我们面前就只喝了五瓶啤酒。”服装姐低着头,挨训。
“也有可能是她这几天压力大,见我们之前也喝了。”华子想起她闻到的刺鼻酒味,想起抱着蔡瑾梦等待救护车时的焦灼,手止不住还在抖。
医生顿了顿:“心理压力导致的酗酒,比单纯的酒精依赖更危险。”他翻着化验单,“另外,我们还在她血液里检测到微量苯二氮卓类药物——她这几天服用过安眠药?”
!!!dream崽这个傻妹!!!
“什么安眠药?!”走廊尽头传来急促又笨重的脚步声。
众人回头——
就见钱总裁披着外套,脸上满是冷汗,气喘吁吁地拖着步子,沙哑又阴郁地问:“你说我金山银山里住着的老婆想不开,吞安眠药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