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这虞州钝郡一地,因山林嶙峋,地势复杂,未为叛军所侵,暂可歇息一二。
虞州知府蔡典带着一众属官,早早等在了路边,伸长脖子看着。
见了穆晴,更是远远地便黑压压跪了一地,山呼万岁。
穿越这么久,穆晴才第一次有了“当皇上”的感觉。
穆晴美滋滋地想,这蔡典果然是个好的。
说起来,这蔡知府,与穆晴的母舅严国公还是姻亲关系。
在这乱世里,算是跟穆晴一条绳上的蚱蜢,自然更尽心尽忠了。
当晚,府衙内张灯结彩、烹牛宰羊,美酒佳肴流水般端上席间。
众人一路逃亡,风餐露宿已久,忽逢这般待遇,皆喜不自禁,一时宾主尽欢。
原身女帝喜纵酒作乐,但穿越过来的穆晴不怎么爱喝酒。
她只喝了两杯,便推辞要回房歇息了。
许久没睡高床软枕,她早就想趴床上不起来了。
蔡知府恭送女帝:“陛下请放心休息,在这虞州地界,臣等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保护陛下安危。”
“朕心甚慰。”
穆晴也是端起来了。
她临走看了一眼顾维朗。
此时他正与几个下属喝得颇为尽兴,脸色微红。
穆晴几不可见地撇撇嘴。
说什么逃亡之人不配马车,如今不也沉溺酒肉?
回得房中,推窗看见圆月,她才想起,今日正是可以使用狼人杀卡牌的日子。
不用白不用,她召唤系统,使用预言家卡牌,查验忠奸。
“蔡典,虞州知府。”
“奸。”
穆晴:?
与此同时,州府衙门大厅,控鹤军的一干将领均被药翻一片,顾维朗伏在案上人事不省。
原来那蔡典早在酒菜中下了药,独独放过女帝和她的近侍而已。
此时,他见最后一个控鹤军将领也倒下,得意一笑,就要对潜伏在后堂的刀斧手发令。
却听“吱呀”一声,正厅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了。
女帝忽又折返,竟出现在门口。
“蔡卿家,这是干什么?”
穆晴进门瞧见这景象,吃了一惊。
蔡典何等机灵,只愣了一下,立马跪地告曰:“控鹤军顾维朗有不臣之心。托陛下洪福,此贼现已就擒,臣请陛下即刻下令,就地诛杀。”
预言家卡牌果然没错,此人是奸臣。
穆晴退了一步,心内开始打起了算盘。
一路上,她看着顾维朗治军甚严,调度兵马应战也十分老到,按理说,不应被这州府里区区蒙汗药拿下才对。
定是顾维朗佯装中计药倒而已。
先前他对自己诸多厌恶,水火不容。如今她就演一出君臣相得的戏,卖控鹤军一个好,趁机收拢人心才是。
拿定主意,穆晴故意一脸正气道:“顾指挥使一路护朕至此,乃有功之臣,何来不臣之心?”
蔡典痛心疾首道:“陛下莫要被顾维朗蒙蔽了呀。臣已得密报,顾维朗私拥弘王在昆北大营,狼子野心,昭然若揭。”
穆晴摆手:“弘王的尊号都是朕特赦封赏的,我还怕他一个小娃娃?”
蔡典又道:“控鹤军乃废太子旧党,如今其兵力分散南北,除掉顾维朗,正好将那控鹤军分而化之,为陛下所用啊。”
这次讲得更赤裸裸,连罪名都懒得罗织了。
穆晴道:“荒唐,若没了顾维朗,控鹤军大营必乱,届时寮国长驱直下,何以抵挡?”
蔡典见穆晴油盐不进,竟冷声道:“陛下还是太年轻了,被这竖子所蒙蔽。如此,臣只好清君侧了。”
说罢朝后一招手。
一群蒙面大汉从后堂鱼贯而入,手上利斧凛如霜雪,寒气逼人。
穆晴见状,忙偷眼去看顾维朗,心道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,他该醒了吧?
一直伏在案上的顾维朗却纹丝不动,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这下穆晴慌了。
如今,刀斧手都出来了,他怎么还没动静。
难道控鹤军真的如此草包,这便中了蔡典圈套?
如今自己骑虎难下,竟如何是好?
心念电转间,穆晴突然放声一笑,抚掌道:“好!蔡卿家果然是朕的肱股之臣,方才朕是在试探卿家的决心耳。”
“这顾维朗仗着朕落难,途中屡屡对朕不敬,朕恨不得亲手刃之。”
那蔡典呆愣了一瞬,犹豫不多时,便识相地取过一把长刀,双手奉与穆晴。
“陛下圣明!”
穆晴接过长刀来,装模作样地挥了两下。
挥第三下时,刀刃却落在了蔡典脖子旁边。
蔡典一惊:“陛下?”
穆晴道:“顾维朗乃国之栋梁,岂可死于阴私诡计?”
她晃了晃手上的刀刃,喝道:“马上让刀斧手出去,把解药拿出来。”
蔡典没料到女帝竟如此维护顾维朗,寒刃在脖子上,不得歪着脖子,对刀斧手挥手道:“你们先退下!”
然而,刀斧手听而不闻,只站在原地不动。
蔡典觉得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一紧,似乎有血蜿蜒流下,他更急了,叱道:“退下!”
刀斧手仍纹丝不动。
这下穆晴和蔡典两人都懵了。
那边厢,顾维朗终于慢慢站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