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明府大战时,穆晴确实在顾维朗中军大帐之中。
当时,她用狼人卡牌窥得叛军的里应外合之计,马上赶入营中告知顾维朗。
两人决定将计就计。
先是顾维朗用援军精锐扮做守城将士,将赶来换班的内鬼一网打尽,然后按原计划,将叛军骗入瓮城,来个瓮中捉鳖。
其后装作内鬼强占府衙成功,在府衙门前空地点起大火,引叛军自投罗网,又在岸边、江上设置了两重埋伏。
叛军不知自己的计划竟全盘泄露,连连中伏,乃至大败。
可怜那龚应淮不知是筹划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去了,还一心以为是江南军的内鬼出卖了他,恨得指天发誓定要报仇。
虽然知道了敌方的全部计划,顾维朗还是坚决不让穆晴亲临江明府。
“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,陛下……”
穆晴近日总是听他念这个,耳朵都要起茧子了,只得依他。
三更时分,穆晴独坐账中静候,听得账外军士的欢呼声传来,便知稳了。
军账的帘子一掀,仍做男装打扮的陆彤兴冲冲而来。
“恭喜陛下!江明府大胜,叛军已逃回北岸去了。”
陆彤自幼长于边军,对攻防战役尤为身同感受,此刻报捷,泪水盈了满眶,脸颊也兴奋得通红。
她近乎崇拜地仰望着穆晴。
在她眼里,陛下果真是圣明天子。
自己在探事司受尽打压,随时可能赶回教坊司,只因用心办案,便被陛下看见了,还将自己罪奴之身赦免了。
如今江南危局,陛下又不顾自身安危,亲临前线,更是神机妙算得知了敌军的诡计。
虽然她也略感奇怪,不知陛下是如何与敌方的内线交换信息的。
她于练武一事天赋异禀,极少能有人近身而她不察觉的。但这日在船上,陛下独坐舱中,她竟未发现有人靠近小船又脱身离去。
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,陛下天命所归,自然可得高人相助了。
穆晴看着陆彤一脸迷妹的表情,心下好笑,不觉也有点膨胀了。
正要说点什么,肚中却先咕咕叫了两声。
陆彤马上道:“陛下等了一夜实在辛苦,我这就去找伙头军那里找吃的。刚才我看到他们在宰羊准备烤呢。”
说罢便掀帘子出去了。
穆晴闻言,鼻子动了动,仿佛真的嗅到空气中烤羊的香气了。
这几日连日奔波,还真没好好吃一顿。
不多时,帘子一掀,有人进来了。
穆晴喜道:“羊肉这么快烤好了?”
来人脚步一顿,却是顾维朗。
他本来满心激动,欲将大捷的喜讯告知女帝。进账闻言,才想起对方从玉都赶来,似是没来得及用餐,自己便匆匆带兵赶去江明府抓内鬼了。
一时间竟有些内疚,忙回身欲出去:“臣去催一下膳食。”
他自己都没注意到,这是他第一次在穆晴面前以臣自称。
不知不觉中,他开始真正将穆晴视为君上。
穆晴也未留意,她此刻想的是更重要的事情。
“顾将军不必忙了,我有要事与将军相商。”
此次窥得龚应淮在江明府有内应之事,虽完美破之,但尚有一个关键谜团未解。
那日内应的信中除了提到详细的计划,还提到了一个中间人,正是此人从中牵头,让龚应淮得以联系到江明府城中守军的一个都虞侯。
从信的内容和龚应淮的反应看,此人此前与龚应淮早已有过交易,所以深得叛军信任。
可惜信中用语隐晦,只以“瞭川”称之。
龚应淮阅信后,与副将提到这个“瞭川”,也只说了一句:“事成之后,便奏请靖王,给他个三军都指挥使当当吧。”
这个内应的中间人“瞭川”是谁?却无从得知。
顾维朗早在西城门抓内应时,便留心此事。
可惜那为首之人只知是奉了江明府通判路珍之令行事,等众人赶到通判府时,路珍已在书房中咽了气了。
线索就此断开。
穆晴分析,此人应是武官,所以叛军答应事后承诺其三军指挥使之职。且此人官阶不低,否则陆通判信中语气也不会如此恭敬,更不可能如此信任于他。
她想着与顾维朗商议,将有嫌疑之人皆列个清单,尽量缩小范围,她可偷偷用预言家卡牌查验一番。
顾维朗见女帝饥肠辘辘,竟还如此有心国事,不禁觉得往日自己那些猜疑,均是偏见。
想到此,他肃容正色,起身离座,一膝下跪,拱手道:“臣,替江明府百姓,感激陛下再造之恩。”
穆晴还对着名单咬着笔头苦思,不想突然来了这么一出,唬了一跳。
这……这还是那晚那个横刀冷对的嗜血将军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