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着令三军都指挥使马上制定北上夺取黎生城之策,然后一路急驰入城,往穆晴所居的宅子而来,连臂上的伤也不顾了。
一路上,他也有瞬间的困惑。
自己是要干什么?
劝女帝暂时先离开泽南城,暂时还回乌沁城居住,待他取了黎生城,再请御驾亲临?
他当然知道大历御驾亲征的传统,女帝会因他一席话,退避百里吗?
她会不会笑自己荒谬?
毕竟,大历风尚如此,在京师,只有最无知的村妇才会相信巫蛊。
不管如何,他此刻只想见到女帝,看她平平安安、完完整整的,方能放心。
女帝特批,顾维朗入朝佩剑、入行宫不必通传,这是顶级权臣的待遇了。
所以他匆匆步入后院时,下人并未拦住,而是径直禀报说,陛下吩咐无需这么多人伺候,她们几个自己在园子里松散。
顾维朗并不如往常一般等待通传,便直接快步进了花园。
恰巧,穆晴正一人在池畔的花树旁,顾维朗急行没几步,便看到了。
远远看时,女帝将披帛在身后松松挽了一个结,束起袖子,正在爬那歪脖子花树。
那枝头有一簇硕大的花苞,欲开未开,正是最好看之时,她伸手够不到,又往上爬了几步。
顾维朗箭步冲上去:“陛下小心!”
穆晴前世今生都不胜酒力,今日聊得尽兴,那狮子奶酒又香甜,便多饮了几杯,已是醉了,两颊绯红,眼内含波。
她听见声音,转头笑:“顾维朗。”
连名带姓,而不是素日里的“顾大人”、“顾将军”。
顾维朗在树下张开双臂,虚虚护着,心中责怪,那些服侍的从人竟无一人在跟前看着。
他却不知,穆晴与司空盈等人谈起闺蜜话来,肆无忌惮,怕有旁人听着,司空盈他们聊得不尽兴,便都让人在外围守着而已,反正在园中,也出不了什么事。
此时他仰头细细端详女帝,见她似乎是醉了,并无其他异样,心中大石缓缓落下。
但酒后爬树,实在不是安全的行为。
顾维朗仍张着双臂,道:“陛下,下来吧,想要哪一枝,臣替你摘。”
穆晴闻言,娇憨一笑,答一声好,便也张开双臂,往下一跳。
顾维朗见她兴致高昂,以为要苦劝很久,没想到她这么听话,眨眼间,便觉一阵香风扑到了自己怀中,那香是夏海棠的甜,夹杂着清淡的酒味,轻盈、丰盛。
女帝在顾维朗怀中,双手攀着他的双臂,被下坠的失重惊了一瞬,那醉意便散了几分。
她认真端详了一下眼前人:“顾……将军,来找我的吗?”
顾维朗稳稳接住女帝,臂上的伤口迸裂了几分,但他不以为意。
“陛下,臣听闻西岱有巫蛊之术,密教大祭司欲对陛下不利,陛下不若先回乌沁城,主持修渠之事,待臣……”
穆晴听得不解:“巫蛊?是什么?”
顾维朗又耐着性子,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番,捡着些听起来可信的认真说了,又不敢说得太血腥,怕惊着了女帝。
女帝的反应比他想得更夸张。
她此时半醉不醉,理智尚存,平日的自持却被肆无忌惮取代了,说话也更直接。
“哈?是我醉了,还是将军醉了。将军竟也相信这等无稽之谈吗?”
“若巫蛊真灵验的话,还要千军万马干什么?直接互相对骂,谁骂得多,便赢了。”
顾维朗脸上一热,但仍不放心:“听闻那大祭司只对百里之内的人有效,且要开坛作法,自是不能比千军万马。但若他果有能力造成伤害,如何是好?陛下万金之躯,不宜冒险。”
穆晴步履不稳,仍一手攀住顾维朗的肩膀,腾出一手指着天道:“不可能!我从未听过此等荒谬之事,呵,我还不信了,一个糟老头子喃喃几句,就能拿我怎么样?”
话音未落,她尚存的理智听到脑海中系统“叮!”一声响。
“检测到有外部魔法攻击,系统自动激活女巫卡牌药水功能,已为您扣除封禅积分2500分。”
什么?
外部魔法攻击?
穆晴愣住,手还伸着没收回来,眼中的朦胧醉意吓得散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