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州城郊,陆彤一身精干的戎装,站于高岗上,紧张地盯着入城的几条小路。
不一会儿,有下属匆匆而至:“飞豹到了。”
她回头,飞豹气喘吁吁赶到:“已禀报陛下,陛下让我把探事司剩下的人手都带了来给你,务必要确保弘王安全。”
陆彤皱眉:“那谁来保护陛下安全?”
“章副使原本也劝她,说定州城中多了很多生面孔,需额外加强防备。陛下说有亲卫队足够了,我们这边其他察子大都四散去各郡找弘王消息,怕这里人手不足。”
陆彤始终有几分忐忑,咬咬牙:“也罢,等会儿他们到了其中一个埋伏点,我们便速战速决,尽快回去。”
为了防止突袭马车,贼人暴起伤害弘王,陆彤不敢使用强攻,只得在马车入城的几条小道上都设了陷阱,设伏、监视需要的人手比平日翻了几倍,仓促间确有点捉襟见肘。
幸而那马车如预料中的朝其中一条小路来了。黑棚青布的普通马车,四人做客商护卫打扮,皆蒙面,一人驾车,三人骑马随行。
眼看再行十数里路,晌午之前便能入城,一路神经紧绷的几人也略略轻松了一些。
其中一人道:“可算快到了,这一路不许住店不让进镇的,干啃饼子,噎死老子了。”
为首之人道:“这一路上盘查得多紧啊,幸好这马车有夹层,把个小孩子往夹层一塞谁都看不出来。你还住店呢,是等着被抓吗?”
“是是是。话说这查这么严不应该啊,不是说只是富户人家的小孩吗?”
“你管那么多,反正混进定州城,我们找个僻静的地儿一杀,再发个信号就完事儿了,不用拼死拼活的,五百两银子就到手了,这么轻省的活儿,哪儿去找?”
正说话间,忽听得砰一声响,只见两旁的树上几块白布一闪,扬出弥天的白雾,刹那笼罩了过来。
几人一惊忙伸手拔刀,马匹也惊恐不安地嘶叫起来。
白雾中,几道身影如闪电般出现,其中三道分别从三个方向接近马车,一人冲入车内,两人在车外接应。其余几道身影,一人扑向一个劫匪。
劫匪挥刀便要迎敌,却发现手脚都软了,几乎连刀都握不住,才明白是那白雾之故。
只有匪首行走江湖多年,见到白雾时已闭气眯眼,才没有中毒,勉强挥刀挡住了一击,却被巨大的冲力撞下马来。
混乱中,他记得那豪爽客人的嘱咐:“无论成败,立刻发信号。只要发了信号,就给你家眷五百两。”
于是右手往腰间一拔,那信号弹便咻地一声冲上天去,爆出红色烟雾,久久不散。
一旁指挥的陆彤见了那红色信号弹,以为是其召唤同伴支援的信号,忙让人也发信号,让埋伏在其他路线的察子过去支援。
吩咐完毕,她朝马车冲过去:“弘王安在吗?”
“找到了,安全!”
最先冲进马车的察子在马车座位下的夹层中,找到了蜷缩的弘王,忙扶了起来,用水送服了一颗解药。
那白雾迷药十分霸道,吸入少许便瞬间瘫软,服了解药后并无后遗症,因而价比黄金。此次女帝特地吩咐不惜代价也要确保弘王安全,所以好几处埋伏都备了此药。
弘王吃了解药,迷迷瞪瞪醒过来,虽神色惊恐,看着并无大碍。
劫匪也全部控制住,第一时间卸了下巴,防止咬破毒囊自尽。其实他们中了迷药,便是有那骨气,也没力气自尽了。
陆彤见事情办妥,刚松了一口气,随即上前一步,掰开那劫匪的嘴查看一番,有看了劫匪的手心茧子和佩刀,眉心一凝:“糟了,陛下可能有危险,我们马上赶回去!”
这劫匪看起来并非世家豢养的专业死士,只是普通亡命之徒,何来那么精良的信号弹,也不可能有更厉害的同伴。
因此那信号弹不是召唤支援的,便只可能是一种行动信号。
陆彤一时虽未想通,但她一心记挂陛下,总觉十分忐忑,因而立刻往定州城赶回。
她猜的没错,那红色信号弹,确是行动信号。
早已分批随商队潜入,一直暗伏在定州城内的刺客,此刻也看见了空中那明晃晃的红色信号弹。
“老大,时间不对,怎么这个时候就有信号了?”
“主子说了,何时看见,便何时动手,出发!”
“是!”
同一时间里,定州府衙后院中,穆晴却没有留意空中绽放的血红花朵。
她得知弘王已有下落,相信陆彤的能力定然能将他安然带回,方稍稍安心,趁着天气晴好,在园中石凳处,与太叔先生商议起光复京师的计划来。
“已与城中宗室取得联系,届时从两个城门攻入,他们派一半人手内应,一半人手护住府中妇孺,如果计划顺利,应可将百姓伤亡减到最小。”
太叔桓在舆图上比划了几处议定的里应外合的攻城点。
穆晴点头:“靖王已是强弩之末,只要他不狗急跳墙,一切都在掌控中。但是最近查出的几处疑点,我总觉得靖王背后,似乎还有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