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对此持乐观的态度。

*

6号询问室。

“现在开始对000013号案件涉事人丁楠耀的第一次询问。”

“丁楠耀，Beta，男，25岁，1027星华区人族。现就职于1027星华1区金信公司，目前职务等级为三级职员。”师染青念完个人信息，从他的表情中确认无误，直接进入询问环节：

“百分制打分，六十为合理线。六十以内，越接近越是在正常范围内的深爱；高于六十，数值越大，爱的程度越偏离正常状态。”她语速很快地过完评分要求，“你认为尤梨对你的爱有多少分？”

丁楠耀不假思索道：“一百分。”他很快速地眨了下眼。

师染青：“你认为她对你的爱深得不正常？”陆不语配合地即时在询问室内倒放了刚刚直播的评分标准。

“不是没有——”丁楠耀额头开始冒汗，“我一时没反应过来，下意识就……”

他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柔和淡颜长相，身上衣物熨烫得没有一丝不该有的褶皱，领带、衬衣和外套长裤、袖扣上处处彰显着心斟酌搭配过的痕迹。眼下神色虽然慌乱尴尬，但还是看得出在努力控制的体面。

爱意大概确实很有滋养作用，他的状态比先前的尤梨好太多。

“你现在听清楚了？”师染青似乎不太耐烦，说话时屈指在桌面轻叩着，“重答吧。”

“七十五？不，六十……？”

师染青：“你认为她爱你的程度实际上是超出正常范围的吗？”

丁楠耀抹了一把额头：“我可以申请跳过评分的这个环节吗？应该有不回答的沉默权吧。”

沉默不回答，本身就是一种回答。

“当然，”师染青道，“那么，你认为她爱你的程度实际上已经超出正常范围了吗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丁楠耀说，“‘正常’意味着大多数的平均数值。但爱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东西。”

“她一个人在家无聊，需要我及时回复消息，我只要有空就都会第一时间回复。她不喜欢我在外喝酒应酬，我就不去，和同事商量好工作任务的分工。她不能接受我和异性甚至同性恋、双性恋取向的同事在工作之外联系，我也觉得下班后就是私人时间，不联系没有任何问题……可能其他人会觉得这样太极端偏激了，但我自己确实能够接受的。”

“我问的是‘她爱你的程度’，你回答的都是你如何‘爱她’以及回应她的行为。”师染青语气平平道，“偏题了。”

“不好意思。”丁楠耀眼睛周边微红，“我确实有点紧张，害怕回答不好反而害了阿梨。”

虚伪。每一点都在先表达尤梨行为的不妥，再说自己的包容。在给自己立深爱人设的角度上已经答得很出色了……怎么听都是至少能煽动一些只看表面粉色泡泡观众的回答。

师染青突兀地转了话题：“上午，你为什么没有按预约的时间到达？恋管局这边今天一早就和你确认过时间，回执显示你当时有答应下来。你们公司的记录显示你的请假批准很顺利，从公司出发的时间完全赶得上……”

“恋爱脑管理法毕竟是才推出的新法，我有点拿不准，先去咨询了一下。”丁楠耀解释道。

“尤梨如果确诊了中度恋爱脑，根据现行规定，恋管局的后续处理流程大概是怎样的？”

“我没有问得这么细。”丁楠耀尴尬地理乱了原本梳理得整齐光滑的头发。

“这是恋管局一楼大厅咨询窗口一定会普及的基础信息。”

丁楠耀迅速改口道：“我不是在恋管局咨询的，是问了一个律师朋友……”

“目前《天河系联邦恋爱脑管理法》的具体条例，只有本联邦个星球的恋管局工作人员手里有，在官方渠道正式一一宣布前，私下印发也是违法保密原则的。”师染青道，“或者你可以简略说说，咨询的收获是什么？”

丁楠耀张了张嘴又闭上，最后憋出一句：“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。”

“我觉得您好像有点恶意针对我。”他又道。

“正常询问罢了。”师染青道，“如果对我的办案风格有任何不满，你可以带着证据直接投诉。恋管局工作人员愿意接受联邦建设者的正当批评。投诉结果也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反馈到私人光脑，同时在官网上公示。”

“本次询问到此结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