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已近傍晚,落日余晖遍洒下来,上清宝箓宫的沉香木柱被照得金碧辉煌,整座宫殿显得富丽堂皇。
福金灿烂一笑。
“我只是需要道长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“哦?”
林灵素言语中带出几丝疑惑,几丝不满。
“茂德帝姬哪里话,您有什么吩咐,直接交待给贫道就是。今日法会十分重要,您何须如此行为?”
福金上前一步,直视林灵素,压低声音道。
“自然是因为,我需要你以后一切都听我的。”
“你!!——”
林灵素原本微微弯下身子听她说话,闻听此言,满脸怒容地直起身子。
他正要说话,又似乎想起什么,不再张口,只瞪向福金。
“这就对了嘛。”
福金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“道长素来识时务,只要您听我的,我保您还是我父皇心目里那个神通广大的林法师。”
林灵素感觉非常屈辱。
他一大把年纪的人,闯荡江湖这么多年,上至皇帝,下至富绅,哪个不被他骗得团团转,今日竟被一个小丫头威胁上了?!
可是偏偏,这小丫头还真把住了他的命脉。
她是怎么会他的那些绝活,又是怎么知道那几处私宅的呢?
他想不通。
不过林灵素历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。
茂德帝姬不过一介女流,再怎么样还不是要听官家的话,她自己又能干出什么花来?林灵素颇有点不以为意。
于是,轻飘飘地一甩拂尘,迅速换了一张嘴脸,十分恭敬道:“那,贫道就唯帝姬是从。”
“很好,那我吩咐你的第一件事就是。”
“帮我想办法取消和蔡家的婚约。”
林灵素一听,放松下来,果然是个小丫头,脑袋里就是些男男女女之事。
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。
蔡京这个宰相两度被贬的直接原因就是当时彗星临空,满朝皆说这是奸臣当道之相。
赵佶很是信奉这些,人又十分犹豫,被群臣三言两句就架了起来,将蔡京贬谪。
如今,赵佶在求仙问道一途上很是听命于他,加之近些年,北边蝗灾,南边洪水,他只要再稍稍说上几句话,这婚事想成都难。
“第二件事,我要你以修道为名,让父皇允我常住上清宝箓宫中。”
“这......”
林灵素眉头皱了起来。
他虽然巧言能辩,但赵佶也不是事事都听从于他。更何况,这等同于是让他最宠爱的女儿做了道姑,林灵素感到有些为难。
“放心,我会帮你的。过两日,我就会莫名其妙得一场大病,这个时候你去和父皇说,我只有潜心侍奉神霄天尊,病才能全消。”
“以林道长的口才,想必这并不是一件难事。”
林灵素只能应下。
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福金。
这位茂德帝姬,不知要翻出多大的浪来。
福金收到林灵素的承诺,他保证半月之内就替自己解决这件事情。
既然有了准话,她也不便过多停留,示意林灵素不必送她之后,就自己一个人向宫外走去。
“帝姬竟然相信他?不怕他告诉官家吗?”
刚转过弯,不见林灵素的身影,贺庭之就冒了出来。
福金丝毫不见惊讶。
方才人群离开时,她扫了一眼,没见到贺庭之的身影,她就知道,依他的性子,肯定不会那么爽快走人。
自从那次请他介绍马扩见了一面,贺庭之就仿佛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三不五时,就问她接下来想要怎么办,简直比福金自己还要关心她的婚事。
福金只能归因于这小纨绔没事干,拿她寻开心。
不过,本着有人用总比没人用要好,她充分地将贺庭之调动起来。今天这场局,要离了他,虽说也能成,但过程肯定要麻烦几分。
想到贺庭之这回替自己出了不少力,她口气也没以前那么恶劣。
“怕什么。他要是向父皇告我的密,就等同于告诉父皇他自己就是个骗子,这一切都是假的,父皇不杀了他才怪呢。这么狡诈奸猾的一个人,知道哪头轻哪头重。”
“那之后呢,你为何还要住进上清宝箓宫?”
“这是个秘密,”福金干脆地说,“贺郎君是要与我为伍吗?不然听了我的秘密,人却不是我这边的,这让我如何放心得下。”
贺庭之两眼一瞪,嘴巴一张,作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。
“什么?我竟还不是帝姬这边的人吗?茂德帝姬啊,您可真是伤了臣的心。臣还以为早就入了您的麾下呢。”
福金可不搭理他这幅作态,毫不客气地说道。
“贺郎君太过狡猾,我可信不过。”
“哦?帝姬这是夸我聪明了。”
福金翻了个白眼,这是个厚脸皮的。
她并没有说谎,贺庭之此人,她并不能完全信任。
之前的两次中,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听见贺庭之的心声,本以为是金手指出了问题,但后来在石榴、金罗身上都试过一次,一切正常,她就猜测应当是贺庭之这个人有问题。
而且,贺庭之上次所说,是他亲眼看见自己放了巴豆末,这一点并不能取信于她。
不论怎么说,这人身上,一定藏了点秘密。
“唔,”贺庭之换了一个话题,“说起来,我有一点很是好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