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砰地立正站好,腰杆竖邦直:“当然,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!”
荀雅红唇轻启,笑容温柔似暖阳,将男人的意志力揉得软烂:“那么,请告诉我艾萨克·牛顿的家在哪吧。”
——
12月的英格兰寒冷无比,上午才堪堪结束葬礼,下午就下起了暴雪,狂风几乎要将屋顶掀翻,雪粒裹着冰渣子,将松散的木窗砸得砰砰响。
11岁的小牛顿双眼无神地坐在窗前,通红的眼眶下还挂着尚未散去的泪痕,灵魂出窍般看着屋外肆虐的暴雪。
他曾以为,在经历父亲早死、母亲改嫁后,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击到他。
直到抚养他8年的外祖母去世,他彻底变为孤身一人。
家产被母亲和继父瓜分得比米缸还干净,不知是出于可怜还是嘲笑,他们最终给牛顿留下了一个住处:伍尔索普庄园——一个寸草不生、由一些破石头搭成的小破屋子。
是我不够聪明吗?还是我不够听话?抑或是养育我的开支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负担?
牛顿在脑海里一条条地反思,将自己的特质与现实进行交叉对比,试图找到结论。
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亲人要接二连三地离开他,明明他学习很好、不重物欲,还会体贴地帮外祖母分担农活,是个典型的好孩子。
可他还是被抛弃了,这又是为什么呢?
想到这里,牛顿的怒火从心底“噌”地一下冒了起来,他抄起书桌上的笔盒,狠狠朝衣柜砸去!
“砰”的一声,衣柜被砸出一个小坑,但这还不够,牛顿泄愤似地大吼道:“这明明不是我的错!”
对!不是他的错!是那些邪恶的大人抛弃了他!
这时说不定还躲在暗处欣赏他在寒风中无助的模样,互相打赌他什么时候会冻死呢!
“我绝不妥协!”牛顿狠狠拍响书桌,胡乱扯过来一张纸和羽毛笔,神色阴翳地自言自语,“你们要害死我,我就带你们一起下地狱!”
此刻,牛顿双眼猩红,他用长满冻疮的右手捏住羽毛笔、蘸上墨水,狠狠在信件的开头写下了继父的姓氏:
【致人渣史密斯先生:】
【托你的福,我马上要去死了。】
【你拐走我的母亲、占据我父亲的财产,将我视为拖油瓶不管不顾,现在我唯一的亲人离世,你也未曾出席她的葬礼。】
【学校那边下达了最后通牒,如果我在三天后交不出学费,我将被迫辍学成为一个农民。】
【我当然拿不出来,因为我没有分到任何遗产,也没能拿到外祖母的丧葬费,现在身无分文即将上街乞讨……这都是你的错!】
【千言万语都不够我辱骂你,所以我开门见山了——】
【我马上会来烧掉你们的房子,将你们吊死在房梁上,然后自我毁灭!】
【你的继子:艾萨克·牛顿】
落款后,牛顿将写好的信件塞进信封,贴上邮戳,只等雪停后将这封恐吓信寄到继父家去。
哦不,说恐吓信不太准确,应该说预告信才对,因为牛顿已经从仓库翻出了火把和煤油、装尸体的黑裹布、以及三根上吊用的粗麻绳,理论完备,只欠实践。
即使他才11岁,但神情已经和一个绝望的青年无异,他眼底闪烁着极致的悲伤和阴暗,发抖的指尖表明他此刻躁动不安,若不是积雪挡住了他的去路,他现在就会举着火把冲到继父家,拉着他的人渣继父和亲生母亲一起葬身火海!
牛顿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,将拇指浅浅放进虎牙里啃咬,以此消磨愤怒。
很好,就这么办,他很快就能拉着继父上路,结束这孤单的一生。反正他没有亲人、没有朋友,即便去死也了无牵挂……
“叩叩叩。”
忽然,家门被轻轻敲响,将牛顿脑内构想的复仇计划被打断。
他不满地皱眉,用警觉的眼神瞪向家门。
屋外这么大的雪,这个点会有谁来敲门?莫不是英格兰警卫兵来销户抄家了?
牛顿放缓脚步,警惕地搭上门把手,然后猛地将家门打开!
下一秒,他看到门外立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,少年的模样让牛顿呼吸一滞,连带着心跳都漏了一拍。
荀雅以白雪为背景,矗立在梦幻的白色天地里,他白皙的皮肤被冻得通红,粉红的眼尾冒出晶莹泪花,长长的睫毛沾满白雪,扇动起来就像精灵在舞动翅膀。
荀雅就像一个精致的宫廷娃娃,模样脆弱又美丽,就连他拥抱上来的那一刻,牛顿第一反应不是推开他,而是觉得迎面而来的淡雪松味真好闻。
当牛顿反应过来的时候,荀雅已经将他揽入怀抱,并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卷发。
“你好呀,艾萨克!”荀雅微笑着,露出温柔的笑容,“我叫荀雅,是你外祖母的远房亲戚,你外祖母临终前托人给我捎了口信,让我来照顾你!”
牛顿愣在原地,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,以至于一时忘了自己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:“……照顾我?”
“照顾”这个词太陌生了,他没听过。
“对,没有家人很孤单吧,我能明白这种感觉。”荀雅抬起手,轻轻擦了擦牛顿眼下的泪痕,“但今后你不会再孤单了,我来当你的家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