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次还能出去长长见识,总是在营里呆着我这骨头都散了”
“切,瞧你说的,明天路军士多让你拉练两圈你就不这样说了”
乔蔓也被这种氛围感染,高兴起来,问道“从这里到丹阳远吗?”
“远”赵有得说“我记得有一次我走了一个月”
“真好,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儿呢”
“以后有的是机会,你还有小五,你们都还年轻呢”
孟敢不乐意了,故意道“哎哎哎,我年纪也不大啊”
“啊,是,还有三儿”赵有得笑道。孟敢总是给人踏实感,让人忘了他还很年轻。
赵有得掰下一只兔腿给洛子易——这是他出营找陈阿迷的时候顺便捉的,“你们也是有口福,这野兔平时贼的很,今天倒让我赶上了,给咱们加个餐”
洛子易吃的到处都是油,嗦嗦手指头,叹道“真是好香!”
“嫂子写信的时候都四个多月啦,送到这得快六个月了,等咱们一去一回来说不定就生啦!”
“是呀,等回来二哥就当爹啦”
“等回家的时候,我们跟你一起回去,看看嫂子,看看你爹娘,看看小侄子”
“好!”赵有得答应
大家都欢呼说好
“对了,你们等回家之后打算去干什么?”乔蔓问道
“身处乱世,能有几分田,老老实实耕一辈子田,和父母妻儿安安稳稳的过活就挺好”赵有得道
“我还不知道呢”洛子易畅享道“开个肉铺?天天吃肉哈哈”
“我就在军营里,就当养老啦!”陈阿迷说
乔蔓放出豪言“如果可以的话,我给你养老!”
陈阿迷也很高兴,听了这话眼里似乎还有晶莹,他大笑道“好,有你这句话,就行!”
“孟敢你呢?”乔蔓看向他
“没想过”
大家只当孟敢和洛子易一样没想过未来该怎么过,只有乔蔓觉得,他是从来没想过离开军营该怎么活。
孟敢斜倚在地上,一条胳膊随意地支起 ,姿态闲散又随意。他微微眯起眼,目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,却又好似藏着探究,落在乔蔓身上,轻声开口:“那你呢?”
“我…”乔蔓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紧张,她垂下眼眸,道“我当然是回家,找我爹娘去了”
乔蔓是真的想家了,她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三个月了。刚开始她几乎委屈的想哭,没有认识的人,处处受人排挤,还有对于当时的她非人的训练,后来她认识了这群家人般的战友,她倒是有点舍不得这里了,这现在经孟敢一说,她又开始想家了。
她有点想哭,她垂着睫毛,尽量不让情绪外露。
乔蔓立刻站起来,“我困了,要去睡觉了”
乔蔓躺在床上,闷闷的看着房顶,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,她想空调,薯片,大床,她想舒适的生活,更重的要的是她还有亲人朋友,他们一定想死她了!
乔蔓听得门口有响动簌簌的响动声,没一会儿就看见孟敢脱了外衣和鞋子上床来,他又扬着他那让人不好责怪他的笑脸,他把脸贴过来,一双大眼睛扑数扑数的看着她的眼睛“怎么了?”
乔蔓把他的脸推开,“没事儿”
“瞎说”孟敢往后一靠也躺下来,双手垫在脑后“你不想说便不说吧”
“不过,我总觉得你很…”孟敢苦思冥想
“很什么?”
“很不一样”孟敢道“就是感觉……”
“我还感觉你和别人都不一样呢,那么神秘…”乔蔓侧过身来,看着孟敢道“遇到你之后,我感觉我的生活变容易了许多”
因为遇到他,她能够进入这个伍,认识这么多好战友,因为遇到他,她能够克服恐惧,实现蜕变,因为遇见他,她在军队的人缘变好了,因为遇见他……
“上次的事,谢谢你”
“上次,是哪次?”孟敢噙笑问她
是啊,她应该向他道谢的何止射箭那一次,乔蔓也笑答“都是一个伍的兄弟,还算这么清楚啊”
月光照进帐内,外面熊熊篝火正热烈地燃烧着,橘红色的火苗欢快跳跃,映照着士兵们年轻而鲜活的脸庞。欢声笑语传进营帐。
“我有一个…谁都不能说的秘密”
“好巧,我也是”
“我今天…是想家了…”乔蔓闷闷道。这是解释她今天失态的原因
孟敢没有细问下去,而是说“我也是,我也想家了,我想我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,我的妻子,我的挚友”
这是第一回乔蔓听到孟敢谈论他的家庭,她愣了愣
“我离开的时候实在太突然了,还有好多事情,也不知道二弟能不能担得下……”
他没有继续说下去,而是道“你知道吗?我的妻子也姓乔”
“你的妻子?”
“那已经是过去了”
乔蔓想到传闻,斟酌道“你的妻子是……跑了吗?”
孟敢摇头,“她那样温柔,我只怕她会承受不住”
“那你的妻子是…去世了吗?”看孟敢那温柔的神情不会像是和离,于是乔蔓直接这么问了
孟敢摇头“是我死了”
“你死了?”乔蔓惊道
“你和我的妻子很不一样,她温柔,蕙质兰心,有勇有谋,像是精心修剪的盆景,而你更像是一野蛮生长的藤蔓,肆意生长,不管前方是荆棘还是峭壁,都横冲直撞”
“我怎么没感觉出来,我倒觉得我这个人软弱得很,若遇到事情,我一定第一个跑”
士兵们陆陆续续的回到营帐里来,还有兴奋的余色表现在脸上。
深夜,营帐里一片漆黑,静谧得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,大家都睡着了,洛子易已经打起了呼噜
“孟敢,你睡了吗?”
“没睡”
“我也没睡。我睡不着,明天就要去丹阳了,我还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”
“呿,出息”孟敢嘴角微微上扬,在黑暗中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“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去过好些地方了,当时在舒城,然后去曲阿,然后寿春,丹阳,许都……然后又回到寿春”
乔蔓不禁瞪大了眼睛,眼中满是羡慕与向往。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被角,思绪飘回到自己曾经的生活。上大学之前,她几乎哪里也没去过,家庭的期望、学业的压力,就像一条条无形的绳索,将她紧紧束缚。此时,听着孟敢那些充满自由与冒险的经历,她心中的渴望愈发强烈。她向往那种无拘无束、四处闯荡的生活,也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像孟敢这样见多识广、自由自在的人吸引。在这一刻,黑暗中的营帐仿佛成了困住她的牢笼,而孟敢的故事则是那扇通往自由世界的窗。她张了张嘴,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只能在心底默默勾勒着那些未曾踏足的远方。
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“那以后,我是说万一有机会,我能跟着你吗?”
“行,就收你这么个小弟”孟敢道“好了,赶紧睡吧,明天还有锻炼呢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