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话说,你队友呢?他们怎么丢下你一个人跑了?”侯响拽着简思年站起,问道。
简思年默默转移了视线,心想:要是现在告诉侯响自己身上挂有嘲讽buff的话,他估计会把自己丢出去的吧……
“是我让他们先走的,我想走另一条路。”简思年选择了含糊其辞。
他现在两条胳膊疼得抬都抬不起来,右手手心一片血红,绷带都磨破了,跟伤口黏在一块,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,连手指都不敢随意动。
就他现在的状态,一个人指定要死,所以一定得带上这家伙。
“现在没时间解释,我们快点,趁着那些怪物还没有追过来,往对面那栋教学楼跑去。”简思年忍着伤痛,打开了四班教室的门,带着人往外跑去。
“啊?你说的另一条路该不会就是对面教学楼吧?”侯响不明所以,被简思年拉着跑,可面上的惊恐完全出卖了他,“但我听说对面教学楼全是鬼啊!你确定吗!”
“嗯,我们就是要走一条鬼路!”简思年坚定道。
他们很快跑过了五班,幸运的是,六班七班外的鬼怪并没有守在原处。
或许是因为晚自修下课了,它们也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时间,这会儿在追捕其他猎物吧。
这对于简思年而言简直不要太好!
他们一路畅行跑到了走廊尽头拐角处,一个漂移进入了通风长廊。
但他并没有因此松懈,反而加快了速度,几乎可以说是使了吃奶的劲儿在跑了。
因为在出四班教室门时,他就听到楼上楼下传来的奇怪声响。
他严重怀疑,二三四楼现在就只有他和侯响两个活人,自然而然会吸引这些楼层的鬼怪来。
在简思年说完走鬼路的时候,侯响其实是想回去教室另想它法的,但谁能想到简思年这小胳膊小腿的,那手都受伤了还能死死拽着他,跑得还那么快,他不得已只能跟着他一起往那黑黝黝的鬼楼跑去。
“哥们,靠不靠谱啊!我好心救了你,你总不能带我去送死吧!”
越靠近对面那栋教学楼,侯响就越慌,那种扑面而来的恐惧让他不由得放慢了步子。
“不要怕!你相信我!兄嘚!”简思年说话间又加快了步伐,扯着侯响往那鬼楼冲去。
不管怎么样,这个人他是带定了!
简思年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这通风廊这么长,听见后面鬼怪的嘶吼声,他感觉自己两条腿跟冒火了一样,噔噔噔噔地往另一处黑暗扎去。
他完全不清楚对面教学楼是怎么样的,会不会有鬼怪守在走廊亦或是教室门口,他什么都不知道,就带着侯响过来这边送死了。
反正不管怎么样,留在那边一定会死,横竖都是死,不如来这边看看再死!简思年如是想。
或许真是命不该绝,这栋教学楼很安静,黑黝黝的走廊上看不清任何东西,简思年寻思着两栋教学楼应当是差不多的布局,在通风长廊的尽头直接一个漂亮的漂移右拐,摸到了教室的门口。
接着以迅雷掩耳之势,抓着跑丢了魂的侯响,钻进了同样无比漆黑的教室,锁上了门。
不管怎么样,在今晚的鬼域里,只要鬼怪没有侵入,那教室就是安全屋,躲在教室里肯定比躲在别的地方要安全。
“不是,哥们,你确定这里安全吗?”现在侯响跟简思年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,现在也跟着来到了这边,他只能指望简思年了。
“不确定,或许这边比那边还要危险。”反正人已经骗过来了,简思年也没必要继续撒谎。
他气息不稳,两条腿酸痛得几乎要站不稳,但他还是强撑着拿出手电筒,打算搜索一下周边环境,留下侯响一个人在原地怀疑人生,思考遗言。
啪嗒一声,伴随着手电筒打开,一道强光照亮了身前的景象,给他吓一哆嗦,差点甩了手里的手电筒。
只见一群没有脸的学生,坐在座位上,此刻正定定地望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。
他们胸前都佩戴着徽章,跟吴四有描述的一模一样。
“我去!”侯响被吓得直接撞上了身后的门,即便之前已经见过了那些长相怪异的鬼怪,可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还是让他有些腿发软。
“为什么晚自修结束后还不离开……”简思年喃喃自语。
他深吸一口气,抬步往里走去,最后站定在讲台上,手电筒在教室内扫来扫去,帮助他看清整个教室的布局。
简思年晃动着手里的手电筒,看着那些学生的脑袋跟随灯光的移动而转动。
看来,这些没有脸的学生似乎不是在注视他们,而是在追寻光。
是在上课吗……简思年看向讲台上摊开的课本,翻到封面,确认这是本数学书,还是必修二,里头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注释,看久了便让人心生恐惧。
他翻了翻讲台,除了教材以外,还有几本练习册,上面也同样有很多红笔注释,还夹着写满过程的草稿纸。
看着那令人熟悉的“五年高考,三年模拟”,简思年面露疑惑,他要是没记错的话,这边教学楼不是高二的学生吗?
但有的学校高二就开始复习了,就算不是高考复习,平时也不是不可以用高考复习资料,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。
简思年转头看向黑板,上面满是数字和字母,还有几何图,倒是让他有些怀念。
他仔细检查了一遍黑板上的板书,发现题只解了一部分,步骤断在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,向量都没标箭头,地上还有断裂的粉笔。
感觉就像是老师讲题讲到一半,突然就消失了一样。
简思年看了眼题目,再结合老师留下的部分解题步骤,大致就知道这道题的思路了,顿时感觉成就感满满。
哇,真是没想到,知识就这么偷偷地跑进脑子里了!自己竟然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下学习了!
跟随着手电筒的光,简思年注意到挂在教室后方墙壁上的钟表,似乎是没有电了,指针停留在了四点四十五分的位置。
再往上看去,还有一条红色横幅,上面写着“不苦不累,高三无味;不拼不博,等于白活”一行字,就连板报都是百日誓师、拼搏高考的内容。
等等,难道这些是高三的学生吗?
简思年有所猜想。
这分明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,照理来说学生都该离开教室回宿舍楼去了,就算是他们那边教学楼的NPC,无论死活,都会遵守这一规则。
可为什么这栋教学楼的学生却都留在了这里呢?
有没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高二的学生的确都回去了,而留在这里的,或者说出现在这里的,是不在存在于这个校区的高三的学生呢?
这个学校的设计布局与其他大部分的学校不一样,高三学生有单独的另一个校区,他们不与高一高二的学生在一起学习。
而他们所在的这个校区,很明显是高一高二的校区,是不该存在高三学生的。
那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
答案或许就与主线剧情相关,可是他暂时没有更多的线索,只能暂且搁置疑问。
他走下讲台,来到离他最近的一位同学桌旁,桌面上垒着一摞子书,基本都是高考复习资料,还有铺散开的草稿纸,上面是凌乱的计算过程,还有画了又涂掉的歪七扭八的几何图。
那个学生手里还握着笔,手下压着草稿纸,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步骤,看来是在解题。
但这不是黑板上的那道几何题,看样子他是没在听课……
随着简思年的靠近,那名学生的脖子拧成了一个很诡异的状态,仰着他那张空白的脸,应该是在看这个莫名其妙接近自己的来客。
“喂,哥们,你干嘛呢……”侯响见简思年远离,连带着光也一并离开,他生怕会有鬼破门而入,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。
只见简思年停在一个学生旁边,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桌面看,侯响以为他这是发现了什么线索,便凑了过去瞧,却发现那只不过是字迹潦草的计算公式。
正当他疑惑简思年究竟在看什么时,身旁人却突然伸出手,指了指草稿纸上一处地方,淡淡道:“这一步错了,代错了数值,所以后面才解不出来。”
?
??
???
不是哥们,你有病吧?这都什么时候了!你竟然还在给鬼讲题?
不是哥们你二逼吧!你把我带进这满是鬼的屋子,不去想怎么跑就算了,还在这解题?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吗!
[主播最爱的还是数学题呢……]
[我无言以对,这个时候还想着解数学题,他对数学的爱可不是一般的深。]
[他刚刚在讲台上,是不是也在解黑板上的题……]
[我猜是的、、、他真的好爱、、、]
就在侯响无语得要骂人时,那个没有脸的学生,忽然把脑袋扭了回去,似乎是在看简思年刚刚指的地方。
而后,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,他移动了手里的笔,开始修改刚刚指出的错误,将正确的数值代入进去,并重新计算接下来的步骤。
???
就连简思年都没想到,这家伙竟然能听得懂他的话,还拥有自我意识!这会儿都给他整不会了。
刚才他就是单纯的觉得,这位同学分明思路都是对的,可就因为一个粗心代错了数值没能推到最后,实在是可惜,就出言提醒了一下。
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听进去了啊!
简思年和侯响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个学生解题,大气都不敢出,教室里就只有两道很轻的呼吸声以及笔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。
直到他推导到最后一步,证明了题目给出的命题,简思年才欣慰地点点头,还给那个学生竖了个大拇哥。
可惜这个学生也没有脸,简思年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,想来应该是高兴的吧,反正他解完数学题会很高兴。
就在他准备去别的地方查看时,那个学生忽然抓住了简思年的手腕,那冰冷的触感和强劲的力道让他有些害怕,他紧张得咽了口口水,将视线再一次移回到桌面上。
简思年看着那个学生从同样凌乱不堪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练习册,翻开到其中一页,用笔指了指上面的一道几何题,而后在第二问下划了道横线,又在一旁写了个问号,似乎是在询问这道题怎么解。
侯响自然也看到了,他正想吐槽说傻逼才留在这给鬼解题,就看见简思年一脸认真地在看题,那样子瞧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拿笔开始解了。
他震惊且不解道:“哥们,你该不会还想给他讲题吧,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啊,马上就到闭寝的时间了,回不去我们都得死啊!”
噢!对噢!他来这边是为了找另一条回宿舍楼的路,可不能在这耽搁太长时间!
简思年回过神来,抬手看了眼表,却意外发现,他的表也停了,停在了四点四十五分的位置。
他皱起眉头调动了一下表,可是指针依旧不转动。
奇了怪了,之前明明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坏了……
他忽的联想到教室后边那同样停转了的钟表,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侯响,问:“你有表吗?现在是几点?”
侯响不明所以,但还是老实回道:“没有表,但我有个道具闹钟,你等等啊。”
简思年看着侯响在空中四处乱点,然后从虚空掏出来一个破烂的闹钟,看上去像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,就连表盘都不是平整的,中间凹下去一大块,边缘凹凸不平,指针都是扭曲的,外壳变形到你都不能一眼看出它是闹钟的程度。
“你确定,它能用?”简思年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。
“绝对能用!这可是我从别的副本带出来的道具——永不停转的闹钟!”侯响骄傲地捧起那叙利亚战损风闹钟,就像狮子王出场的那个姿势一样,让简思年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了。
“当时为了带走它,经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,它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副模样。”侯响解释说,他看向闹钟的眼神都带着万般柔情,“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!”
“所以几点了?”简思年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吐槽队友的不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