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性的天平在脑海中微晃，一面是年迈的父母，一面是喜欢的女生。

沈共秋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
“共秋你好好想想，妈妈也不想逼你做决定的。”

沈共秋回了自己的房间，躺在那温暖的大床上，望着头顶天花板发呆，忽然手机收到的视频通话将他不知飘到何处的注意力带回。

“到家了？让我看看你的房间长什么样子。”萧听禾半笑着开口。

她刚刚结束繁杂的工作，还没来得及卸妆，随便给小狗喂了狗粮便给沈共秋发视频通话。

“怎么不说话？难不成是你不想看到我？”

“如果...”沈共秋犹豫开口，“如果我希望老板来北市生活，你会同意吗？”

萧听禾愣在那。

许久未开口。

沈共秋将今天的对话和萧听禾讲了，“我是独生子，父母也已经年迈，他们希望我留在北市，或者是家附近其他城市都行……”

“沈共秋。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听禾打断。

沈共秋盲茫然抬头望着手机里的萧听禾，像是等待刽子手的犯人。

萧听禾一字一句的说着：“我说过，我不想离开江城。”

这一句，不仅是她的想法，也是他们关系走到尽头的代表。

*

沈共秋这个年纪，还保持着对未来的幻想和对爱情的冲动。

他可以为了追求喜欢的女生，连着多天早起制作精美的早餐，也可以什么都不做，只牵手散步就很高兴。

但萧听禾比他年长，早就过了那爱情冲动的年纪，留下的只有理智。

江城除了她的所有记忆外，有她的一切，亲人朋友和事业，她不可能为了另一半而放弃这些前往两千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，然后从新开始。

或许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，她是冲动的。

可冲动过去后，是漫无边际的理智。

当理智充斥大脑，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。

“真的没有可能了吗？”沈共秋红着眼眶问道，“萧听禾你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吗？”

萧听禾是沉默的。

沉默比一切话语都来的快。

她低下头，装作看不到沈共秋那凝聚在眼眶里的泪花。

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，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而争吵，真的没必要。”

“小事？”沈共秋忽然笑了，“所以在你的眼里这只是一件小事吗？”

平放在桌面的平板上海停留在他红薯账号的主页。

主页一共有四十多条帖子，是他们两个爱情的见证。

评论区的网友纷纷等待着下次的更新，想继续看看甜美爱情。

可是沈共秋知道，不会再有后续了。

他和萧听禾，结束了。

没有争吵，没有歇斯底里，只有一方的冷静自持，一方的不敢置信。

沈共秋很喜欢萧听禾，最初因为她冷静理智的态度，后来是在日常相处中一次次心动，而直到现在，他才清楚那冷静多么的残忍。

“我现在就买票，我们见面聊好不好？”

沈共秋一边说着一边找到最近的车票，并下单。

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听到支付成功的提示音，萧听禾说了句“没必要。”

“有必要！”

“我想知道理由。”

*

沈共秋到的比萧听禾想象中快了很多，收到消息的她抱着小狗从二楼慢慢走了下来，一楼柜台上的收音机响起滋滋拉拉的声音：

“今日江城天气预报，小雪，请各位市民注意防范，小心着凉。”

风尘仆仆的沈共秋强忍了一路的委屈，在见到萧听禾的瞬间溃不成声。

“为什么？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？我想知道为什么。”

书店里其他客人纷纷转过头将注意力落在二人身上，就连正在摸鱼的苏桑宁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。

萧听禾拉着沈共秋的手走出书店大门，来到更加安静的街角。

看着沈共秋身上那满是褶皱的大衣，萧听禾平静的伸出手帮他抚平那些褶皱。

“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小，所以不想和我继续谈了？”

“还是觉得我太幼稚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开口时萧听禾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，“只是我们都有不同的目标，要走的路也不一样。”

“爱情是冲动的，但冲动不能坚持一辈子。”

“我不希望日后我们吵架，会听到‘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’的话。”

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，沈共秋没有半点轻松。

他拉起萧听禾的手，问道：“听说预报有雪，我陪你看一场雪好不好？”

萧听禾摇头，“江城是不会下雪的，你也不必再等了。”

挽留的话不必再多说，他也明白了萧听禾的意思。

沈共秋将刚刚摘下的手套细心的戴在萧听禾的手上，“天气冷，小心别冻到。”

他转身离开的瞬间，原本平静的天空降下了一场雪。

一场，本不该出现在江城半空中的雪。

漫天飞舞的雪花迷了萧听禾的眼睛，让她看不清沈共秋的背影。

雪花被风吹散，萧听禾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，可紧接着雪花又一次跟上，让她看不清眼前。

在他们分手那天，

江城，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