锤起,锤落,不需要很大的动作幅度,却需要有序、快速、大力进行捶打。在叮叮咚咚中,铁块变暗红时,再次放入火炉中烧红,多次反复直到器具成型,再将它放入水中淬火。
后面的流程和江霖都没有关系,现在他只要慢慢练熟烧料和捶打,赵师傅暂时会给他收尾巴。
江霖学的有模有样,赵师傅刚开始还担心江霖体力会跟不上,没想到这个小孩给他惊喜,特别聪明,学习能力也强,赵师傅问他怎么不去上学,考个好大学,以后去过城里人的生活,江霖笑笑,他现在不敢奢想什么,说能跟着赵师傅把打铁这门手艺学好也很不错。
等到了交接下班时,江霖会走到门口,坐在一旁的石墩上,让寒风吹干身上的汗水,也清醒一下嗡嗡的脑子。这个时间外面天色已暗,眼前是一座座的厂房,打铁的声音依旧传入耳中,只是没干活时那么响亮,闷闷的。他会把头靠在偶尔带着震感的墙上,望着远处依旧耸立在那,熟悉的山体。每天盯着它,大脑却处于放空状态,他不能想什么,也不知想什么,等风吹干身体,他就穿上衣服回家。
回家烧上一锅热水,再兑上冷水洗澡,水的温度化开他被冻僵的皮肤和血液,让他觉得温暖,却又不是在大铁厂的那种闷热。为了方便,他还把头发给剃了,连上学时的刺感也没有。
江霖以为以后一直都会过这样的生活,放弃学业,学一门本事也不错,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,他还没和赵师傅学完一门本事就被迫离开了打铁厂。
还记得那天,江霖在认真捶打刚从火炉里夹出来的铁块,招江霖进来的那个人急匆匆地跑到他身边,叫他停下手中的活,赶紧离开这里。
这突如其来的通知让江霖不知所措,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走。赵师傅认得这个人,是负责招工的,看到自己徒弟受欺负他不乐意了,上前代替江霖问:“为什么让他走!”
“上面派领导来巡厂啦,这个孩子未成年,算是童工啦!留在这里我们会受处罚的,现在让他走不仅是保护他,也是在保护我们!我会给你该有的工钱,你就赶紧走吧!”那个人有点着急,最后也用了恳求的语气,赵师傅眼看这不就欺负小孩,还想为江霖说话,被他拦住了,江霖答应了一声好,就跟着那个人领工钱,离开了打铁厂房。
赵师傅特别舍不得这个孩子,江霖领完工钱还回来找了一趟赵师傅,“赵师傅,这些天真的感谢你教了我这些本领,我也喜欢听你讲故事,没想到我就要走了,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。”
赵师傅看着江霖,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:“孩子,留在这里也不是最好的,去吧,去找更好的生活。”他抬手摸了摸江霖光秃秃的头,还想多和他吹点牛呢。
江霖的打铁厂生活就自此告别,后面遇到了好心的便利店老板娘,又让他的生活继续延续。
随鹿二话不说就盘腿坐在雪地上,闭上了他的双眼。
“开始了吗?”
溟漓看着随鹿一下就进入了修炼状态,不相信这日子就这么开始了。他们这种修炼,不需要多的教导,更多需要自己在安静的环境下凝神领悟。
凝神,看似简单,对于溟漓来说就是折磨。坐在地上没一会,脑子里就出现江霖带他玩雪的场景,脑子里在想,嘴上在偷乐,然后脑袋被一股力拍了一下,他立马睁开眼睛,江霖正盯着他:“专心呀!”
开小差被发现,溟漓连忙又闭上眼睛,心里想着:专心,专心,凝神,凝神。没想到心里念叨着还挺有效,一下就让他专心起来,继让灵力汇聚在脑中。
之前随鹿告诉过江霖,对于他们来说,这种修炼就是需要心无杂念,无论酸甜苦辣,都不能够惦记。他们要把大脑放空,随之让灵力进入大脑,集中,凝聚。再由大脑中凝聚好的灵力分散,再次集中,再次凝聚。由此反复,便可强化自己。
没有谁一身下来就可以是强者,靠的都是日积月累。
江霖见溟漓进了状态,也开始盘腿打坐。
对于身为凡人的江霖来说,他没有灵力,要静心,不多想,用身体与神经去感受。
这种感觉很奇妙,把注意都集中在大脑,感觉整个感官系统都被放大。虽说风被松林阻挡在外,江霖听见了风在嬉戏,它们摇摆着被雪厚盖的松林,就算纹丝不动也在努力,想要穿进松林间打扰修行者。
江霖感觉不到温度,却能感受到有小冰晶在他的脸上的皮肤游走,在五官的起伏之下迷了路,汇聚在些许糙的脸颊上,也许不久后选择自己掉落,也许就这样依附在江霖的脸上。
他们的时间被定格在这里,日夜晨昏依旧运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