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么?”许晓隽嘀咕,“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安妮凑近。
“没什么没什么......我仔细想了下,就这么把郝悠一个新人直接丢给他,是不是不太好?我都没当面跟他交代一声。”
安妮想到什么,噗地笑出声:“说起来,凌昊现在可能确实不太好。我有几次路过会议室,看到他和郝悠一头一尾坐在那——么长一条桌子的两头,说话大概得靠喊。”
“嗯?”这出乎许晓隽意料,她想起之前每次和凌昊开会,都是两人挤在一起,对着许晓隽的一台电脑——不知为什么,凌昊和她开会从不带自己的电脑——几乎头碰头地讨论,怎么到了郝悠这里,画风就变得这么端庄严肃了?
想到这,她打开电脑上的通讯工具,找到和微信一样的线条小人头像,给对面发了条消息:【伤怎么样了?】
相隔不远的某间会议室里,凌昊对着电脑屏幕,语言系统突然宕机。
对面的郝悠等了半天,不见他说下面的话,以为他思路卡住了,柔声道:“没关系凌昊哥,这个问题本来就复杂,你慢慢想。”
凌昊叹了口气,语气极轻地自言自语:“是啊,太复杂了......”
又冲电脑盯了片刻后,他抬头对郝悠说:“我们下次再讨论吧,把会议室留给我一个人想想可以么?”
郝悠欣然答应,抱着电脑走了出去。
看着会议室的门关上,凌昊一下子呼吸急促、气血上涌,手上噼里啪啦往输入框里敲了句话:“你终于想起我了?”
然而这气势还没坚持十秒,就像只被扎破的气球,无声地泄掉了,他把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,趴到桌子上,死死瞪着屏幕上许晓隽发过来的那句话——加上标点符号总共六个字,他看了足足六分钟,终于回复:差不多好了——赌气地比对方少一个标点符号。
很快,许晓隽的回复发过来:那就好。
那就好……那就好?然后呢?就没了??凌昊瞪着电脑,胸膛剧烈起伏片刻,又趴回桌上,脸埋在手臂里,发出声愤恨的悲鸣。
从会议室出来后,凌昊几天以来第一次走到许晓隽前方的走道,步调放得很慢,眼睛由远及近地黏在那个熟悉的侧影上——那侧影看上去跟几天前没什么两样,依旧是忙碌而专注的样子。
而有的人,却度日如年......凌昊举起手,用力按了按胸口,那里郁结了一团乱麻,让他透不过气来。
“凌昊哥,你不舒服?”郝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一脸担心地看着他。
“没有。”凌昊随口应着,低头快步朝前走。
“那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,我想谢谢你这些天帮我理数据。”郝悠追了上来。
“不用。”
“你就这么不给面子?”郝悠快跑几步,追到他前面,拦住他的脚步。
微微叹口气后,凌昊揉了揉额角:“我今天有点累了,想早点回家。”
“是不是只有晓隽姐才能请得动你?”
一阵沉默后,凌昊抬头看向郝悠,后者一双大眼睛直白而无畏地望着他,一脸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样子。
“跟她没关系。如果你不急着下班,那我们回会议室把刚刚没说清楚的问题讨论清楚。”语气平淡地说完后,凌昊转身,朝会议室走回去。
在会议室把枯燥无味的数据翻来覆去讨论得底朝天后,已经离下班时间又过去一个多小时了,玻璃窗外,已经一片昏暗。
郝悠从桌子另一头迅速凑到凌昊身旁,露出个甜甜的笑容:“凌昊哥,你愿意加班给我讲数据,我很感动。”
林昊收拾着电脑,面无表情:“没什么,工作而已。”
“所以,我请你吃饭吧。”
凌昊无奈:“怎么还惦记着这个,不吃,我要回家。”
郝悠一脸失望,故技重施:“要是晓隽姐请你吃饭,你肯定——”
“我肯定头也不回地拒绝,”凌昊打断她的话,斩钉截铁撂下句话:“谁也别想妨碍我回家。”
话音刚落,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,凌昊有些不耐地接起来,对面,陈阿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慌张:“凌昊,有个事你别急,你的女债主她……受伤了......”
“你说什么?!”凌昊脸色遽变、骤然起身,身后的椅子被撞倒在地,发出声沉闷的撞击声。
下一秒,一道残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,留下桌子上一片顾不上收拾的凌乱,以及对面目瞪口呆来不及说一个字的郝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