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后,凌昊了然地轻笑一声,一分钟前的落寞一扫而光,转了个身,兴致盎然地往房间方向走去:“我去看看憨憨。”
房间里,憨憨缩在角落,蔫蔫地趴在地上,见凌昊进来,没给任何反应。
凌昊在它旁边坐下,拍拍它的大脑袋,亲昵道:“好憨憨,哥哥周末带你出去玩,好不好?咱们去大草地上撒欢。”
憨憨套拉着的耳朵极为轻微地动了一动,尾巴敷衍地摇了几下。
“是呀憨憨!”许晓隽也进了房间,对憨憨引诱道,“这个哥哥上次可是要给你买最好的狗粮呢!”
凌昊笑起来,抬头看向许晓隽:“我记得你不是拒绝了么,说,由简入奢易,由奢——”话未说完,他眼神突然落到许晓隽身后的房间某处,脸色一瞬间僵住,又一下子涨红,蹭地站起身往外走,慌乱之下手脚都顺了拐,“我……我想起来还有些事,我先走了,明天见!”
接着,砰地一声,大门被匆匆关上。
一时莫名之后,许晓隽环顾房间,顺着刚刚林昊的视线扫视到房间某一处时,捂住嘴发出声巨大的抽气。
她刚从阳台收回来的内衣,一整套,黑色,蕾丝花边,大剌剌挂在衣架上,正对着憨憨所在的方向!
“啊——!”许晓隽一声悲呼,扑到憨憨身上,抱住它的脖子,将脸埋在它蓬松的毛发里,“这是什么社死现场!臭憨憨!都怪你啊!”
憨憨这时倒似乎彻底恢复了精神,尖耳朵竖起来,兴奋地“汪汪!”了几声,大尾巴摇得飞快。
“啊啊啊你住口啊!!!”
楼下,等在树下的陈阿抖听到从许晓隽窗户里传出来的声响,又看到凌昊从楼道里走出来,迎上去,指着头顶问:“怎么了这是?”
凌昊神情慌乱,眼神飘忽,被陈阿抖拿手在眼前使劲晃了晃,才定睛看向他:“怎么了?”
陈阿抖翻了个白眼:“要不是有那条狗在,我就直接冲上去了!看看你到底着了什么妖道!”
凌昊神色极其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:“憨憨到底受什么刺激了?”
“人没追上,不过在一条小路的尽头发现了这个,”陈阿抖举起手里的东西,是一块小小破破的毯子,“应该是女债主前几天扔掉的,看上去像是用过的狗垫子。”
凌昊叹了口气:“对方还真是聪明,一个小伎俩就试探出了她身边跟着的人。”
陈阿抖很不服地梗着脖子:“你这么说,显得我的人很蠢的样子!”
凌昊斜睨了他一眼:“怎么,不蠢么?四个,哦不,是三个体型魁梧的好心人,外加一个怕狗的虚胖男,在同一时间从天而降,去关心一个被狗拽倒的陌生女人,这个概率有多大?”
“我猜……还是……挺大的吧!”陈阿抖嘴硬,“毕竟我们这儿是一线大都市,市民个个营养良好,且热情友爱……”在凌昊的凝视下,他语气渐渐弱下来,“那你说,现在怎么办!”
“换几个人,隔得再远点,”凌昊抬头看向许晓隽的窗户,“最近我会自己盯紧一些。”
“哦~?”陈阿抖的这个“哦”字转了十八道弯,尾音翘起,配合他眯眼看凌昊的八卦眼神毫无违和,“这话听起来斗志昂扬,跟上回你在家买醉时的死人样差了十万八千里。说!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凌昊板着脸,撞开他的肩膀,径直往外走,他愤恨地跟上,嘴里骂骂咧咧:“我还是爱看你之前哭唧唧的死人样,比现在这副假正经的嘴脸要可爱多了!”
上了陈阿抖的车,凌昊闭眼靠在椅背上,此时胸口的郁结消散,人也放松下来,昏昏欲睡。
手机连着收到两条消息,他点开,都是来自郝悠。
【凌昊哥,你刚刚走得那么急,没发生什么事吧?】
【凌昊哥,我在公司通讯录里看到过两天是你的生日,正好我在组织部门的生日宴,你可一定要赏光哦,我会挑个绝佳的地点来为你庆祝~】
凌昊在对话框里输入:【没事。不用了,我不过生日。】
正要点发送,郝悠第三条消息发了过来:
【这次生日宴是领导专门交代晓隽姐带着我弄的,怕我一个新人搞砸了,晓隽姐的面子你总要给的吧~】
盯着消息看了半分钟后,凌昊长叹一口气,将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一个删掉,回复:【好的】,接着,瘫回椅背,靠了片刻,又直起身,斟酌着开口:“如果,我有个朋友——”
立刻被陈阿斗截断:“——你没有。很显然,这么多年来你只有我一个朋友,而以我对你的了解,你只有在涉及到女债主的事情时才会跟个少男怀春一样扭捏。直说吧,又有什么心事了?”
“……如果有人一直用一件事来拿捏你,而你确实很在意这件事,你该怎么办?”
陈阿抖眯着小眼沉吟片刻后,用宛如知心姐姐般的语调娓娓道来:“我来帮你翻译一下这个命题:有这么个人,看出你对女债主有意思,然后用你的这份心思来拿捏你,而你又不想受这个人的拿捏,问:该怎么破局?你看我翻译得准不准确?”
“……滚蛋。”
“没辙,”陈阿抖十分简单直接地点破,“在感情这件事情上,除非你自己断了你的念想,否则你就得永远被拿捏。”
红灯亮起,车停下,他扭过头看了眼凌昊,又补上一句:“以我最近对你的观察,让你断了念想比让你死都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