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边形少年......六边形少年?”
实验室中,陈阿抖嘴里将这个词翻来覆去念了几遍,又来回踱着步,突然一脸惊讶道:“你要说这个词,我居然有点印象!”
凌昊和师弟同时意外地扭头看着他。
“我记得,上初中的时候,我爸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一个鸡娃的活动,说得特好,里面好像宣传的就是这个‘六边形少年’,他当时就想花钱把我送进去!”
师弟皱眉思考片刻,摇头道:“没道理啊!咱们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,如果是那时候的事,怎么我和师兄一点印象都没有?”
“那我哪儿知道!可能,你学习已经够好了,你父母不需要费心找这种邪门歪道?至于凌昊,他那时候住他舅舅舅妈家,人家俩压根不关心他学习咋样。”
“那后来呢,你怎么没被送去?”
陈阿抖搓着下巴皱着脸,用力回忆着:“我记得......好像报名的时候,需要家长提供个东西,把我爸给难倒了。哦,就是那个玩意儿!”
他冲向凌昊,从他口袋里摸出那两张纸,将那份许晓隽的手写档案举到眼前,大喊:“这么一说,可不就是这个玩意儿么!让写一个我最大的优点!我爸憋了半天没憋出来,放弃了!”
师弟睁大眼睛瞪着他:“那更没道理了!你爸加上你妈,怎么可能俩人连你的一个优点都写不出来?”
陈阿抖撇撇嘴:“我爸妈离婚了,我从小跟我爸过,他只会拿钱砸人,这种精细活他哪会?”
“等等!”凌昊突然定住,打断两人的对话:“师弟,刚刚,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......怎么可能连一个优点都写不出来?”
“不,再往前。”
“我说,他爸加上他妈——”说到一半,师弟“啊”了一声,恍然大悟般,与凌昊对视了一眼,叹道:“原来是这样!”
陈阿抖见他俩仿佛搭上了什么加密语言,急道:“原来哪样啊?”
“这个活动,很可能是定向推送给单亲家庭,或者,留守儿童家庭的,”师弟解释着,脸色突然一变,“这么一看,这个活动的发起人,痛点可瞄得真够刁钻的。一般,这类家庭的家长,要么无暇关心孩子教育,要么,则比正常家庭的家长更希望孩子出人头地。他们明显瞄准的是第二种!”
陈阿抖听了,深以为然地点头:“我爸属于第一种,本想花钱买我进步,但在报名阶段就被筛掉了,他们压根没耐心写这张纸。”
凌昊思考片刻,对师弟说道:“我们需要找到这样一个画像:他是知名学者,可能是心理学,或教育学相关领域,经常关注单亲和留守家庭儿童的成长研究,又或许,他自己就是出于这样的家庭。他在十三年前已经成名,但在那之后,则快速消失在大众眼中。”
“了解!”师弟应道,快速坐回屏幕前,开始敲击键盘,很快,他一声低呼:“有了!”
三人的脑袋凑在了电脑前,屏幕上,一张看上去颇为儒雅的中年男人照片夹在一页百科介绍文字之中,微笑望向他们。
“这篇百科的最后更新时间居然还停在十三年前!”师弟惊奇道,接着,开始念百科内容:“姚文远,心理学博士,著名专家学者,致力于将创新理念应用于儿童教育当中,在我国各大城市均开展过儿童教育相关讲座,在尧海大学任职期间——”
师弟愣住,僵硬地扭过头,看向凌昊:“尧海大学?师兄,他居然曾经是咱们学校的教授?”
陈阿抖“草”了一声:“这TM的,不是灯下黑么?”
凌昊眉头微皱:“这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关于他的信息记录被清洗得如此干净——尧海大学的大数据治理,是业内最领先的,它要是想掩饰些什么,连十年后的它自己都免不了碰一些壁。”
师弟伸出一左一右两只拳头,碰撞在一起,不无震惊地感叹道:“这可真是,以己之矛,攻己之盾......”
看着两个尧海大学优秀学子陷入对母校的自我怀疑之中,陈阿抖的腰杆子微微地挺得更直了一些,问:“那么现在,我们怎么从这个过期十年的百科中,找到这个姚文远干了些什么事呢?”
实验室陷入一阵令人沮丧的沉默。
接着,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:“你们查姚文远是想干什么啊?”
话音落下,一个身材干瘦、头顶微秃,但眼睛奇亮的小老头从门外迈进来,眼神犀利地直直射向凌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