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笙此时心中悲欢交加,欢的是磕了一下脑子,眼睛变好了。悲的是,眼睛变好了,但很快她就要成为刀下亡魂了。光跑是跑不赢人家当兵的,那只能智取了。
可四周都是人,怎么个智取呢?对了,爬墙。这些个官兵,皆穿戴笨重的盔甲,而她只有几件轻衣,若爬上这院墙,翻越屋顶,看似越墙而逃,实则,最危险的地方,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如此看来也未尝不失为一条脱身之计,“人流拥挤,巷道狭窄,屋连屋,可行。”
福笙就地取材,迅速搬来几个竹框往那墙角一堆,三两下就爬了上去。完事后,她还不忘感谢那救了自己的人,“虽然动机可疑,但是挺大方的。希望以后不要再见了,太恐怖了。”
由于此次出门匆急,乃是道元禄手下一个小兵向州牧告发的消息。时间匆忙,加上那人又是个盲女,州牧也就理所当然没有带上弓箭手。这也就成了今日他心头上的一件憾事。
眼见那可以掣肘淮梁王的女子遁入后方,官兵正想全都一拥而上时,州牧却狡黠一笑,挥挥官袍间,便留下了一部分兵力,去搜那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州牧看着官兵们在里面搜查的身影,不由嗤笑一声,“孰说尔多智乎?”
“公子,公子,你慢些走。那罪人就在前面,跑不了。你可得小心你的腿”,芽儿见公子全然不理会自己,心里急得紧,那双小腿,宛若踩在了热锅上,滚烫得紧,“公子可要听话,老爷可是让让芽儿好好照顾你的。”
谢全被身边的小婢子吵的不耐烦了,索性将手中的拐杖扔给了父亲硬塞给他的小跟班,“这么喜欢伺候人,就伺候好了。”
芽儿接住谢全扔来的拐杖,那秀眉立即蹙到了一起。白皙的脸上,梨花带雨,粽色的眉毛,根根分立。嫣红小嘴,眉眼间也似万波流转。
然,赝品总归是赝品,也似总归也只是相似。万紫千红,又怎敌那雨露昂扬的一朵牡丹?小野花看似淡雅别具一格,但终不及那芙蓉出水,沁人心脾。
野花虽也不差,然芙蓉的美,不是人人可见,野花虽美,却是遍地开花。没有芙蓉,小野花倒也可鸠占鹊巢。
“看,那位小娘子,长得可真俊。”
谢全眼神死寂看着周围向自己投来眉眼的寻常人家,心里只道,不过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市井之徒,于他而言家里的野花,又哪有外面的芙蓉好看,父亲只是将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。万两黄金于他谢家而言,不过是白羽一片,不值重提。他是真的喜欢她,才重金求聘,并非因财而娶,只不过可惜了,“笙儿妹妹,别怕,净值哥哥来带你回家了。”净值是谢全的字。
“你是福笙?”
福笙听到身后传来那比外面的野人还要粗旷的声音。原本被吓的瑟瑟发抖的身子,此刻血流凝固,心跳静止,耳边唯剩那扑通似山川万流奔泻千里的声音。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额间上,轻柔得不像话,又热得不像话。他的手有股淡淡的柠檬香,好香,就像冬日里那人衣服上的香味,小朱朱会是你吗?
等人走后,道元禄松开捂住福笙的手,俩人四目相对,眼神交流中,不是情,是好友分别异乡多年,尝尽辛酸苦辣,再遇时的困惘与委屈,没有惊喜,有意外,有不确定,才有惊喜。
“小朱朱?”两行清泪自福笙双颊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