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子就好像、就好像哪怕他不去接自己妈妈过来,招扬也会多往返一趟去接人一样。
“见家长?”文倾有些意外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。
她知道自己儿子跟这位小少爷谈恋爱,她不会横加干预,但也没想过能有结局,只是她不说而已。
招扬目光太真诚,那副样子很难不令人动容。
恍惚间,文倾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,她这才猛然惊觉,那个男人从未跟她说过这样的话,也从来没有拿这种眼神看过她。
她儿子走了她的老路,但似乎又不太一样。
在一片让人忐忑的沉默之后,文倾垂眸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招扬心里松了口气,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心里布满细汗,他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么游刃有余。
一路上只有时秋厌最沉默,文倾这才试图去了解自己儿子这个男朋友,开始找不同的话题变着法儿的打探消息,但因为她的方式很温和,并不会让人产生被逼问的感觉。
招扬更是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,句句有回应。
文倾从他对自己的用心中能够看出来他对自己儿子的在意,不由得眼眶发酸。
这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会面,在各种时间意义上的。
起初节奏都在被招扬带着走,不过渐渐的双方父母开始攀谈起来,他就隐居幕后了。
唯独招裕锋还有些不大满意,不过这会儿他的个人意见的影响力已经小到微乎其微了。
招扬坐在旁边很自然的帮时秋厌剥虾,两个当事人凑在一起咬耳朵,一张桌子上形成了两个世界。
“这是扬扬自己的选择,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,拥有独立的人格和基本的自我判断能力,我相信他的选择。”白久念选择站在自己儿子这边,她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,对此表现的并不意外。
女人保养得当,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,整个人干练又有气质,但你若是直视她的眉眼,又能轻易感受到那种女性的温柔。
招启华也在旁边连连点头,显然跟自己妻子保持同一阵营,不过自家妻子已经把态度都表明了,他就干脆将时秋厌给夸赞了一通,直夸得文倾都不好意思了,于是又回敬回去。
等招扬跟时秋厌再看过去的时候,桌上已经成了对他俩的表扬大会。
一顿饭下来,两家奇异地其乐融融,若要说最不满意的大概只有招裕锋。
“你,跟我过来。”一片和谐氛围下,招裕锋这句话显得有些破坏气氛。
时秋厌跟他对上视线,瞬间紧张起来,还在确认对方是否点错人了。
招扬上前半步把他挡在身后,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爷爷,“爷爷。”
若招裕锋执意要时秋厌跟他过去的话,就算白久念跟招启华出面都不好使。
老爷子铁了心要做的事情,家里谁劝都没用。
眼见着气氛逐渐僵持不下,最终还是文倾朝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。
招扬目送着一老一少上楼,原本准备追上去却被母亲拦住了,白久念轻声在他耳边提醒:“你爷爷心里有数。”
招扬瞬间定在原地。
三个长辈在旁边攀谈,唯独招扬这个话题中心人物心不在焉,眼神止不住地朝楼上瞄。
文倾余光多次留意到他的小动作,眼底划过一抹慈爱的笑意。
白久念也是头一遭见自己儿子这副上头的样子,无奈又好笑。
招启华则低声说了句:“出息!”不过他这声音几乎没有真的发出来,也就他自己能听见。
在招扬终于忍不住准备冲上楼的时候,上面书房的门先一步打开了,时秋厌是自己一个人下来的,他转达着招裕锋让他说的话:“招爷爷说他要跟一位老朋友打电话,让我们随意安排。”
招扬夸张地冲上去把人在自己跟前儿转了一圈,确认对方是全须全尾的才松口气。
“你这臭小子!”看出他什么意思的招启华笑骂了一句。
招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,“我就是看他衣服后面蹭了点儿灰。”
旁边立马传来文倾跟白久念的轻笑声。
直到回到别墅,憋了一路的招扬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我爷爷有没有为难你?”
时秋厌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。
“比如威胁你跟我分开,说你配不上我,绝对不会让你进招家大门……”招扬越说脸上神情越严肃。
时秋厌顺着他的话往下接,说:“再比如拿着这五百万离开我孙子?”
招扬挑眉,“我还比不上五百万?”
“你是无价之宝。”时秋厌笑着把领口扯开,露出胸口那枚翡翠,“爷爷喊我上去是为了给我这个。”
招扬视线定格在那枚云形翡翠上,久久没能挪开视线。
时秋厌料到招家给的这东西不会寻常,但没料到招扬反应能这么大,他当初也不想收的,却更没办法推拒,这会儿更加后悔,“你怎么了?我是不是不应该收下?要不然我还回去——”
“不用。”招扬打断他的话,“既然爷爷亲自交给你,你戴着就行。”
“这条项链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?”时秋厌心中不安,试探性问道。
招扬嘴角扯出一抹笑,“真要说特殊意义的话,算是招家传儿媳的见面礼。”
时秋厌先是因为儿媳两字脸红,紧接着意识到哪里不对劲,如果真是如此,就算招家认可他愿意接受他,给出这条项链的也应该是招扬的母亲才对。
果然,招扬接着说:“不过当年我爸妈在一起并没有得到双方父母的支持,我爷爷更是不喜欢我妈,所以这个东西一直没传到我妈手里,我小时候有一次在书房翻出来过,结果闹出来不小的动静,他们那时候都说我妈串掇小孩儿偷东西,可惜偷来的身份并不光彩,还教坏孩子。”
时秋厌突然觉得这东西有些烫手,他无措地上前抱住对方,“对不起。”
“傻子,你不应该跟我道歉。”招扬顺势扣住他的腰,“我爷爷最好面子,他这是拉不下脸补给我妈,干脆交到咱们这辈手上了,也不知道他这念头是哪年起的,估计纠结了好一番功夫。”
时秋厌感觉胸口项链接触的皮肤隐隐发烫,“招扬,我会好好保管的。”
“丢了也没事,我又不靠这些死物认你。”招扬在他唇瓣轻啄一口,“至于他老人家,意见不予参考。”
时秋厌小心翼翼的忐忑心思瞬间被他打散,很快又重新展开了笑容。
“我好像还欠你一样东西。”招扬突然又说。
“什么?”时秋厌问。
招扬只是笑了笑,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