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,荣青实打实的感受到——在某些力量看来
人命如蝼蚁,人命如草芥。
师父,若是师父在身边就好了。
她贴着木门,双腿一软缓缓瘫坐在地上,滑下去的手叶蹭到了腰间心灯铃,脑海中像是一丛烟火炸开,师父曾说过,不到生命存亡之时,切不可动用灯铃的力量。
可是师父,现在算得上是危难吗…
随潮生一人游历世间久了,也不知道现在这副场面该怎么安慰荣青,毕竟是亲眼见到活生生的人倒在眼前。
“你…还好吧?”他哑着嗓子问。
荣青闻言抬起头来,答非所问道:“随潮生,你差点死的那次,和现在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吗?”说完眼神愣愣的,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沫。
随潮生蹙着眉,看荣青这副样子,心想难不成是刚李有崖被人剜肉的样子把她给吓傻了?
可惜他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来,只能实话实说:“差不多吧…你问这个做甚?”
许是见荣青哭鼻子的模样有点可怜,随潮生心里沉口气,生硬地安慰着:“你别太担心,李大哥是太山宫门人,身上少不了保命的法子,定能逃出生天。”
虽然知道李有崖那样子是活着走不出花神庙了,恐怕都没法留下全尸。
荣青默默地点点头,抹掉脸上泪痕说:“咱俩上次击杀蛊女还是有几分默契在的,这一次你有没有信心杀了花妖,替…替李大哥还有死去的县民们报仇?”
随潮生情绪复杂地盯着她:“还好没被吓成傻子。”
二人背靠着站起身来,荣青取下腰间小灯铃,嘴里念念有声:“地息渊长,灵脉蕴发。”
荣青攥着灯铃的指尖微微发白,青铜铃身上浮雕的暗纹隐隐闪着光,霎时万千金丝从地缝钻出,如同被惊动的萤虫汇向铃铛。
整片山林的地面在荣青的脑海中显现,变得透明,腐土之下蜿蜒的灵脉如同巨树根系,此刻却被罂离花猩红的根蔓缠绞得奄奄一息。
“找到了,原来它藏在地底下!”荣青激动地大喊。
她抓住浮在空中的小灯铃,用力一扯,金丝缠绕着地脉,相互交织,从底下传来出地裂的声音,一阵巨大破土声在神像基座下响起,似乎还伴随着清脆的撕裂声。
神殿在剧烈的颤动着,墙壁坍塌,一个硕大洞口出现在神像背后。
正当荣青脱力瘫在地上时,从洞口处飞出一团紫色香雾犹如闪电破空之势,没等殿内二人反应,便重重打在荣青身上又飞快朝随潮生打来。
他当机立断用剑挥散那团香雾,欲扶起荣青:“荣青,这是…”
随潮生话没说完,荣青摆手打断他:“快,它藏地洞里,你快去找它,别管我了。”
“那你好好待在这里,等我回来。”随潮生眼含担忧,提着剑跳进神像背后的洞穴。
殿外的“人潮”响动在好像地脉涌出的时候,就消失不见了,恰如海水退潮一般,瞬时变得风平浪静。
□□青已经没有力气再思索这些,失去意识昏倒在地。
“荣青醒醒,快醒醒!”
荣青吃力地睁开双眼,面前赫然是李有崖的身影,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,捏住李有崖胳膊:“李大哥你没事!”
瞅见李有崖肩膀上的血窟窿已经消失不见,周身衣物也十分正常,她愣在原地。
坏了,这估计是留得全尸进阎罗殿了。
她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:“李大哥,咱们可是进了阎罗殿,黄泉路上好相见了…”
李有崖听得满头雾水,又见荣青哭得伤心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。
“荣青姑娘,你没事吧?”
听见有些熟悉的女声,荣青泪眼朦胧地看过去:“扶清,你怎么也死了…啊随潮生不会也死了吧…”
说完,荣青好生难过,想着李有崖那日给她看的相,自己还真是命短,下山不过几日,就上了黄泉路,又想到身上的生死蛊,自己死了不成,还拖了随潮生这个垫背的倒霉鬼。
见荣青垂头丧气,扶清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荣青姑娘自然是福大命大,阎罗王怕是不敢收你的。”
荣青眨巴眼睛,擦掉流淌在下巴颌的泪水:“什么意思…李大哥分明被人围住…我也中了花妖妖术然后死了…”
“荣青,是幻境。”李有崖沉着声说。
荣青微张嘴巴,下一秒又捂住口鼻,她个傻子!
这花妖的技俩只有这一个,自己怎么还能被骗了过去。
“那随潮生呢?”荣青着急问。
这人游历世间的日子比自己久,怕是早就知道他们身处幻境中,但他现在又如何了?
“我们赶到的时候,就见你倒在大殿中,随兄弟不知去了何处。”李有崖说。
荣青听完这话,心想,闭眼前只看到随潮生跟着花妖跳进洞穴中的身影,自己就栽倒在地不省人事。
她浑身没伤口,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李有崖和扶清面前,这说明随潮生此时并无大碍。
可此一时非彼一时啊,万一过会随潮生就性命难保了呢,那她不就成垫背的了。
他可是说过这一次和他差点死的那次差求不多啊!
荣青连忙起身,跑到神像后面的洞口处朝跟过来的二人说:“我们…我们快去找随潮生,他刚跳里面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