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咬牙稳住表情,还没来得及调整状态,系统提示音猝不及防地在脑子里炸响——
【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:导演徐长安(好感度+5)正在观察宿主】
???
她浑身肌肉瞬间绷紧。
是哪个徐长安?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?
还没等她确认,第一匹战马已经从她身侧疾驰而过,带起的沙土扑了她一脸。
陆意欢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,舞台剧的经验让她本能地进入状态。
她的指尖微微抽搐,肌肉松弛得仿佛真的失去生机,被马蹄“踏过”的瞬间,脖颈诡异地后仰,双眼微微睁开,露出一抹濒死的呆滞。甚至连发丝在空中扬起的弧度,都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……凄美。
——要死就死得艺术一点。
导演席那边传来轻微的“咦”声,随即,监视器后的工作人员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这个群演,好像比旁边那堆歪七扭八倒地的“尸体”演得更有说服力?
“Cut!那个穿褐色麻衣的群演留下!”
陆意欢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场务从“尸堆”里拽了起来。
她顶着一脸尘土站到监视器前,心里还在消化刚才系统说的那句“导演徐长安正在观察宿主”。
她迟疑地抬头看向导演席。
徐长安果然在盯着她。
男人戴着一顶压得极低的棒球帽,遮住了半张脸,只有下颌的胡茬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。他似乎对刚才的画面很感兴趣,手肘抵着膝盖,摸着下巴反复观看监视器里的特写镜头。
“……这群演哪来的?”他随口问了一句,语气懒洋洋的。
副导演翻了翻名单:“陆意欢,之前试过《春江水暖》的角色。”
“哦。”徐长安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。
陆意欢站在一旁,看着导演席的人围在监视器前讨论她刚才的表演,忍不住捏紧了衣摆。
她知道自己的试镜表现被刷了,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?导演徐长安似乎对她突然感兴趣了?
正思考着,就听见徐长安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:“再躺一次?”
陆意欢:“……?”
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?
她迟疑了一下,见周围人都在等她动作,只好老老实实地……再度原地倒下。
这次,她决定挑战更高难度。
她的头颅微微侧偏,睫毛在尘埃里颤了颤,指尖抽搐着滑落,恰到好处地搭在自己胸口,嘴角微张,仿佛还残留着没能说出的遗言——
战场的烟尘弥漫中,她静静地伏在残破的土地上。
导演席一片寂静。
过了几秒,徐长安“啧”了一声,嘴角勾起点笑:“这年头,连尸体都有卷生卷死的?”
陆意欢:“……”
她这是凭本事让导演记住了,但为什么是以这种方式?
这位以严苛著称的古装剧导演突然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:“小姑娘哪个学校毕业的?连演尸体都能抢戏。”
陆意欢触电般从泥地里弹起来,她甚至顾不上擦拭糊在睫毛上的血浆,任其顺着脸颊蜿蜒成触目惊心的痕迹。
“导演您好,我是中央影视学院表演系应届生陆意欢。”
她微微欠身,沾满泥浆的麻衣下摆滴落浑浊的水珠,在青石板上绽开深色花朵。
徐长安握着保温杯的手顿了顿。
监视器仍在循环播放特写镜头:少女在漫天沙尘中颤抖的手指,被马蹄掠过时骤然僵直的脖颈,甚至被血浆黏住的发丝都呈现出精心设计的破碎感。这哪里是群演,分明是具艺术品。
“上周《春江水暖》试镜现场。”他突然用保温杯敲了敲监视器边框,“你演那个被退婚的大家闺秀,甩茶杯时虎口在发抖。”
导演下巴上的胡茬随着话语颤动,“我让选角组给你写批注的时候,可没让你来当尸体。”
陆意欢感觉有团火从耳尖烧到脖颈。那天她特意穿了月白绣竹的旗袍,却因为过度紧张把茶盏摔在投资人脚边。
此刻鼻腔里还萦绕着血浆的甜腥味,她听见自己带着砂砾感的声音:“您当时说'连茶杯都端不稳的人,演不了时代洪流里的浮萍'。”
场务搬动器材的嘈杂声突然远去,徐长安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这个在业内以毒舌著称的导演突然笑起来,眼尾堆叠的皱纹里藏着阅尽千帆的锐利:“所以你就来当浮萍下的淤泥?”
“我在学习怎么端稳人生的茶盏。”陆意欢抬起糊满血浆的脸,日光在她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。
某个瞬间,徐长安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那个在暴雨里跪求机会的自己。
“好!”保温杯重重磕在折叠桌上,惊飞了停在遮阳棚边的麻雀。
徐长安从皱巴巴的西装内袋掏出便签本,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号码:“我监制的《白衣夜行》下周试镜,女三号是战地护士。”
他撕下纸片时,纸张撕裂声清脆得像某种命运的开场铃。
陆意欢接过便签的指尖微微发抖,血渍在泛黄的纸面上洇出痕迹。她还没从狂喜中回神,就听见导演补了句:“不过先把今天的群演费挣完——我从不欠横店群头人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