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硝烟弥漫的刹那，陆意欢被掐住脖颈按在药品架上。

林冠眼底泛着剧组特供的充血眼药水红光，他掌心的枪茧是上周为戏特意磨出的粗糙感。

“你以为你的白大褂是防弹衣？”压迫感随着台词精准施加，陆意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“不知死活的窃取了这么多消息，把命赔过来也不算过分吧？”

摄像机轨道滑过尘雾的瞬间，001突然在视网膜投射红色警告：【颈动脉受压】。

陆意欢本能地屈膝顶向对方腹部，又在最后半寸硬生生收住力道。

“卡！”邱晨的咆哮带着破音，“陆意欢你他妈...”

“继续拍！”她嘶哑着打断导演，反手抓住林冠的战术背心，“别松手。”

第二遍实拍时，林冠的拇指卡在她颌骨下方。

陆意欢在窒息感袭来的瞬间，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溺水的经历——泳池的消毒水味、泛着气泡的天光、救生员小臂的体温。

生理性泪水夺眶而出的刹那，001将她的瞳孔收缩数据投影在虚拟界面。监视器前的邱晨猛地站起，手中剧本在空中划出弧线：“二号机推进！抓睫毛上的泪珠！”

当陆意欢踉跄着跌坐在地咳嗽时，林冠已经恢复到平日里的神色：“抱歉，力道没控制好。”他递来的矿泉水瓶壁凝结着冰珠，“你刚才的眼神...很像我在电视里见过的战地记者。”

“谢谢夸奖。”陆意欢举起水瓶对着林冠做了个庆祝举杯的手势，“你演的也很好，我差点以为你是真的要掐死我。”

收工后，陆意欢在更衣室里发现自己颈间的淤青，正要细看时，手机震动弹出顾临洲的消息：【听说有人把方法派玩成体验派？】，配图是剧务偷拍的监视器画面。

陆意欢：【顾医生的消息这样灵通，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在剧组安插了眼线。】

对方的回复并没有让陆意欢等多久，在目睹了长达十多秒的正在输入中之后，她收到了顾临洲最新发来的消息。

顾临洲：【我在医疗帐篷里，换完衣服出来找我。】

陆意欢有些意外的挑挑眉，她裹着衣服摸到医疗帐篷时，顾临洲正在整理急救箱。男人风衣下露出半截灰蓝衬衫，听诊器在颈间晃出银色的弧度。

陆意欢仰起头，任由他冰凉的指尖触碰颈间的淤伤，“你说剧本最开始为什么要写被掐脖子会哭？林悦明明...”

顾临洲的呼吸扫过她颤动的睫毛，“当大脑判定濒死危机，泪腺会比理智先行动。”他突然用压舌板轻敲她额头，“就像现在，你的瞳孔在持续放大。”

陆意欢拍开工具：“我在说戏！”

“我在说科学。”他旋开化瘀膏，薄荷味在帐篷里弥散，“林悦的祖父上过战场对吧。”

棉签突然加重力道，陆意欢疼得嘶了一声。顾临洲却自顾自说下去：“战地医院死亡率很高。活下来的医护都会反复做同一件事——”

帐篷外传来烟花炸响，正在拍摄刘心玉的杀青戏。陆意欢望着纱布架上晃动的阴影，突然接道：“给每个死者合上眼睛。”

“所以林悦的泪不是恐惧。”顾临洲撕开医用胶带，“是愤怒，对自己不得不像前辈那样，在闭眼前都来不及为死者合目的愤怒。”

陆意欢猛地抓住他手腕：“你怎么知道剧本细节？”

顾临洲无奈的笑笑，并没有挣脱她的力度。“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们剧组的医疗顾问。”

陆意欢语塞，夜戏的探照灯穿透帐篷帆布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药品柜上。

陆意欢摸着脖颈间的敷料，听见外景地传来的欢呼声。顾临洲正在收拾器械，金属碰撞声里忽然飘来一句：“今晚回去注意不要磕碰，明天我给你再带一罐新的药膏来。”

她转身时撞翻酒精棉球罐，滚落的棉球像蒲公英散落满地。系统光幕在此刻弹出：

【角色理解度突破临界值】

【获得特殊技能：创伤记忆共情】

当陆意欢掀开帐篷帘幕时，夜空正落下今年春天的最后一片细雪。邱晨站在爆破废墟前对她举杯，枸杞茶在纸杯里荡开涟漪：“明天最后一场戏，我要林悦笑着流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