抖一下,又弹又糯,还挂着粘稠的汁。
铺一层到米饭上,再浇上一层裹着黄豆的汁。
酱色的汤顺着软糯赤红的猪蹄流到白米饭里,每一颗米粒都浸满了肉汁的味道。
这菜如果放到现代,高低也是一个饭馆里的扫地僧,值得凌晨一点爬起来排队的那种!
半夜轰隆隆地下起暴雨,蓝锦躲在被窝里数她的小金库。一串,两串,三串……
自从接了姜氏邻里的做菜单子,托他们两家打擂台的福,很是在十里八乡宣传了一把蓝小娘子的厨艺。
隔三岔五就有人找上门来央她做菜,攒下来不少银钱,也就是天气不好的时候才得一得闲。
七霞村这里地处京畿,隶属京州下辖的昭应县。
京州一共只有两个京县,万年县在天都以北,昭应县在天都以南。
故而此地虽是乡村,却并非天高皇帝远。
没听闻昭应县往北向都城去的官道上,总有农户脚夫,当路卖酒,做一做这歇马杯的生意吗?
只是从慈明寺往南,皆属外郭,阡陌交错的乡村,仍多以农耕为主。
她想开食店,还得进城!
蓝锦细细打听过,这城里和乡户,连同建筑式样,交通工具,日常饮食,都未见有什么天堑似的分别。
郊区市镇,乡村草集,三坊七市,各有各的繁华。
就连官家用的新奇果蔬,农产副食,薪炭煤柴,也常有去庄子上运的呢。
既然乡村户的生意她做得,那坊郭户的生意,未见得就不行。
只待过几日天放晴,路上的泥巴干一干,她就动身往这昭应县城一探究竟。
还有这干稻草,糙麻布,也给换换干净!
这天,蓝锦顺道送完一批豆沙花糕,结清银钱。
把小秋撇在娘娘庙随霍家母女玩耍,轻车简从地往昭应县去了。
妙清笑眯眯地相送,跟她讲畅销的好花糕——嗳,现在叫“蓝氏无尽藏”。
这是妙清起的名字,取无尽馅又无尽道之意。现正伴着“蓝”字花签,飞入各户富庶人家。
妙华也笑眯眯地露了面——想想那坠手的随喜礼,她没有不喜的。
妙清拉着她的手不放,仍在碎碎念。
“……定要去那城东,靠城门有家顶好的阳春面,汤清味浓,面有骨性,很有嚼头。”
“再去如意楼,别的还罢了,就吃那道酒糟熏鱼,倒有茉莉味!”
又想起来什么似的,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把眼一觑旁边的妙华师太。
妙华双手合十,把眼一闭,只当没听见!
妙清声音就又高回去了。
“然后就去城北的兴善邨,吃那咸糯米烧卖。”
“里头揉了猪油,头顶着片腊肠,肚阔腰圆的,有笋丁肉丁,要紧的是还有一颗咸鸭蛋黄。”
“那咸甜调味,哎呀,小娘子你吃了才懂!”
“待你回转,绕去城西吃一家冷拌面,不要小瞧了去,它那麻酱裹得好筋道面条,咸香弹牙的。”
“配一碗两家店开外的胡椒羊肉汤,哎哟,你这一天可值啦!”
妙华终究是装不下去了,清咳几声,转头进去了。
妙清对着蓝锦耸一耸肩,嘿嘿一笑。
蓝锦也给她一个“我都懂”的笑容,拍了拍她的手:“师太放心,能带的我都给你带一份!”
妙清却不好意思了起来:“那倒不必的,我只想让小娘子尝尝看,都是我心里爱极了的。”
蓝锦依言记下,背了满肩沉甸甸的妙清心头好,动身往北去了。
城里果真热闹,如妙清惦记的那样,吃食生意花样繁多。
蓝锦逛了一圈,甭管是卖阳春面的小摊,售羊肉汤的小馆,还是小有规模的如意酒楼,都试过了。
确实各有其妙。
然而小本生意常常只做一种吃食,对食客来说胜在价廉管饱,老板们也就赚个辛苦钱。
人坐在大酒楼,倒是能多点几种菜。只是所费颇丰,不是百姓人家日常消费得起的。
对市场水平有了数,蓝锦心中稍定。
她这生意,能做。就算引车卖浆,凭她的手艺,狐裘也能积得!
主意一定,蓝锦立时行动起来,四处置办行头,采买所需。
虽然存款不丰,蓝锦对于订鲜货、买家伙什,毫不含糊。
浑把那干稻草、硬麻布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甫一从商肆出来,蓝锦就瞧见敲锣打鼓的一行人,贴了张大红布告。
绕过围观的人群,蓝锦踮起脚尖努力抛眼一瞧:
本月十六日,抢包山!
她知道这生意的第一站,往哪里去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