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锦大大方方地点点头:“确实是看到食材现琢磨的。”
“香甜糕点背后的原理大多相似,只要谙熟食材性质,合理搭配,色香味都有顾及,变幻的花样会更勾人食欲。”
明翊刚咬了一口糕点,左酸右甜,复合的香味充斥了口腔,叫平素腻口的糕团清新可人。
听罢把映月糕一放,一拊掌,哈哈大笑起来:
“蓝老板果然是个伶俐剔透的妙人,难怪松琦要荐你来给我写书呢!”
“写书?”蓝锦吃了一惊,“明夫人说我吗?”
“正是,正是”,明翊嘴角翘起,“别叫我劳什子明夫人了,叫我明翊,要不,叫我翊姐姐。”
明翊把脸凑近了蓝锦面庞,存了心逗她。
“噢,噢,好的,翊姐姐。”蓝锦缩着小脑袋,“我只是个厨子,也不懂怎么写书,佛家的事就更不懂了。”
明翊满不在乎地一拂手:“怎么会,我看蓝老板你做事条理清晰,脑袋灵光。知其然,又思其所以然。在饮食一道上颇有见地,最适合写食经了。”
蓝锦奇道:“竟是要以食入经?”
“古有撰《茶经》的陆羽,如今怎么不能有写《食经》的蓝锦了?他们僧人爱喝茶,我们僧人还爱饮食呢。”
明翊拉着蓝锦回厅堂坐下,细细同她说了自己对这本书的细节构想。
蓝锦也在一旁试探着提了许多自己的看法,叫明翊很是激动满意。
“编一本合于养生之道的佛门饮食方,从我是闺阁女儿时就起意了。但是我只会吃,不会写,也不懂烹调嘛!”
“后来好容易找到又爱养生,又爱写诗,又好美食的松琦,她却不喜佛教,又顶怕烦扰,说什么也不愿自己笔墨叫世人观瞻。”
“我说要她署个假名不就得了,她却说,‘麻烦,麻烦,折寿’,只应下帮我寻人。我就知道她不耐交际,又懒惰!”
蓝锦:“……”
直呼其名就罢了,这样说长辈的坏话是可以的嘛……
“还好,算她有良心,给我找到了人。不枉吃了我这里许多素斋!”
“小娘子你不讨厌佛祖吧?”
蓝锦,噢噢,她不讨厌钱。
蓝锦委婉又迂回,迂回又委婉地旁敲侧击了一下薪资。
明翊一拍大腿:“为了小明翊儿时的梦想,我出一百两雇小娘子来写。”
“只这卷卷我都要审看,我很严格的,若连我都说服不了,那定是不能问世,要改的。”明翊严肃道。
“而且书名我也想好了很久,得叫《梵香斋馔录》。”
蓝锦:夺少??
蓝锦:立刻应下。
别说书名了,就是署名也改成只有明翊,她也一百个愿意啊!
两人就书中内容框架推敲商议良久,还用了素斋,聊得很是投契。
最后定下主要写寺院素斋、节庆佛供和药膳、茶点,由明翊提供走访搜集到的资料,蓝锦筛选、复原、实现抑或创造食方,笺注功用心得。
若是编成,也是一本煌煌巨著了!
二人相携出了寺门,明翊恋恋不舍地送蓝锦下山去了。
虽然这笔钱还没有拿到手,但蓝锦心下大安,总算是为自己寻来一个可能了。
也对明翊极其佩服。黄金罍,白玉杯,她信手抛下。
为着心之所好,甘愿花精力,投心血。
女学也是,食经也是。
蓝锦归家,先去了灶间。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误了一日三餐,一晚整觉。
这是爱自己最好的方式。
今天还要给自己狠狠地补一顿。蓝锦舀了一大块卤肉,切剁成碎,夹到了外酥里嫩的馍馍中。
塞得满当当的,还浇了一勺卤汁。
把几个肉夹馍用油纸包了,往怀里一揣,蓝锦独个儿鬼鬼祟祟地出了门。
是了,她要跟踪萧曼娘。而悟雅,早就被她派去远远盯着卢县令的举止了。
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
蓝锦蹲守在天香楼之外,耐心地观察萧曼娘的行迹。她还是爱待在二楼的厢房,看着像在盘账。
一直等到天擦黑了,竟发现悟雅也来到自己身边。
“蓝姐姐,狗县令缩了一天,撇下旁人来天香楼了。”
蓝锦点点头,表示知道了,二人安静地一起盯着。
卢县令进了厢房,厢房的窗户立刻关上了。没过多久,一个满身灰尘的杂役低着头,缩着手脚,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,钻进了天香楼。
蓝锦直觉不对,指着那道灰影,对悟雅说:“悟雅,你先去对面守着,待他一出门,悄悄跟着,看他往哪去。”
悟雅应了,蓝锦紧张地继续盯着厢房,没过多久,房中陡然传出一声尖锐的瓷器碎裂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