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萧曼娘的祖父萧老太爷,名下的土地逐年扩张,如今业已勾连成片,城郊可以耕种的良田,超过七成都是萧家产业。”
蓝锦讶然,原以为萧家只靠饮食业赚点钱财,谁承想,竟是侵吞土地,害人家小,无恶不为啊。
少不得还有强征民工,私采盐矿,贩卖私盐!
应对这事还需周密的安排,故而蓝锦又暂时抛到脑后。站起身,搓搓手——到吃饭的时间了。
蓝锦囤食材的毛病并不因为县衙和天香楼的围追堵截受到影响,所以蓝记饮食店内还有许多新鲜的或半制成的食物。
完全够她吃一顿豪华大餐。今天她决定,吃豪华螺蛳粉。
先不急着煮粉,而是准备螺蛳粉可以搭配的调料。
新鲜的猪网油,裹上调过味的猪肉、葱和香菇,攥成一个个小球。
下油锅呲呲啦啦地炸过,又放进卤水里卤过,现下又被蓝锦拿出来复炸,直至形成焦脆油亮的深褐色外壳。
这锅油并没有被浪费,又被拿来炸猪皮,炸腐皮,炸蛋。
原先光滑洁白的猪皮一进滚烫的油锅,就鼓起了大泡,刺啦刺啦地变成淡淡的黄色。
腐皮也是一受刺激就“嘭”地炸开,边缘变得格外焦脆金黄,豆制品的香味在荤油的激发下变得更加诱人。
更不要说那经过两次炸制的炸蛋了,整个蓬得像个圆滚滚的小被子。蛋丝纤细如发,孔洞蓬松,蛋香四溢,在冒着泡的油锅中不断长大。
蓝锦取一勺这吸足滋味的热油,煎了几个完美如太阳般的荷包蛋。
边缘焦香,中心软嫩,只怕一夹开还是溏心的。
蓝锦打开一口装满卤汁的大锅,异香扑鼻。拿大勺和长筷有条不紊地捞出豆泡、薄卤豆干、卤牛腩块、卤鸭肠、卤鸭脚和卤蛋。
再挨个给碗里浇上深红色的、油汪汪的卤汤。
之前吊好的猪骨高汤一直热热地咕嘟着,蓝锦一边煮粉,一边舀一勺刚才的荤油炒腌好的猪肉末。
看到米粉变粗了,便捞出来过了凉水,泡在冷水里。
捞出坛子里的酸豆角、酸萝卜,切成小粒。又把酸笋切丝,姜蒜切片。
起个油锅,把自家腌的泡椒、酸笋丝,以及各色香料调料一股脑扔进去,刺啦啦地爆香。
扔进悟雅剪好了尾的田螺,热闹非凡地用大火翻炒。
看到加的调料味道融合得差不多了,盖上锅盖小火焖着,通过嗅觉去体会成色。
及至掀开锅盖,螺肉别样的鲜味被完全勾出来,蓝锦最后调味翻匀,把这一锅田螺都倒进那锅猪骨高汤里。
不同肉类脂肪混合在一起,这本身就是极致的鲜味。尤其是做粉类这样容易吸味的美食,更适宜运用这一原则。
蓝锦拿空心菜和米粉略微过水一烫,盘进家里最大的吃饭碗中。
想着云江望和霍旭云就要下学,也做了她们的份。
舀上几勺烫烫的、带着红油的高汤,浇进撒了炸腐皮的米粉碗里。
蓝锦拿着一个大托盘,悟雅跟在后面也端着一个,笑容满面地把这碗集天地之精华的豪华螺蛳粉送上了餐桌。
只见一碗又一碗香味扑鼻、卤汁红亮的卤味一字排开,这还没完,另有炸花生、葱花、香菜、酸豆角、酸萝卜……
蓝锦松弛地坐下,招呼大家随意加自己爱吃的小料。
蓝锦自己这一碗加了海量酸豆角,还有猪肉末,牛腩块,炸猪皮,炸蛋和卤鸭脚。
一口高汤喝下去,不臭不冲,只是鲜!鲜得很!
鸭脚卤过煮过,轻轻一碰一嗦,皱皱的虎皮直接就滑落了。
炸蛋和炸猪皮无一例外是吸汁吸味那一挂的,一口咬下去,汤汁满口,辣得过瘾,鲜得发抖。
在场的诸位无一不是吃得鼻尖冒汗,小嘴油亮,还在一口一口喝那鲜掉眉毛的高汤,一点都停不下来。
几人吃得肚子浑圆,似乎完全忘了说要商讨一下怎么对待私盐矿的事。
夜逐渐深了,萧仁禹站在阴影里,和大家一起度过了最初的晕碳期,他还在蓝记饮食店周边徘徊。
这里彷佛有什么魔力,不知是吃辣带来的大汗淋漓,还是和一群不顾身份距离的食客,东倒西歪地大快朵颐带来的影响,他总是感到很放松。
他低下头,慢慢摩挲着什么。
萧曼娘拿走的那枚玉佩,赫然出现在了他手中。
事情要说回几天前,他回天都,并没有回家中。
而是将行迹暗暗掩藏,独自查访昭应萧氏仗着萧姓旗号大肆施为的底气。
正碰上从县里逐层传递查访的玉佩纹样图。
萧仁禹当即知道,蓝记饮食店一定出了事。
他略一查探,故技重施,轻轻松松地把那枚玉佩偷走了。
偷走了。
走了。
只是那张纹样图,到底流入了萧氏主家的手中,由此引来萧老太君顺藤摸瓜地寻人,就是后话了。
萧仁禹把玉佩收回怀中,皱起眉头。
昭应萧家到底在干什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