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着萧仁禹离开时颇有深意的凝望:“蓝娘子请相信,无论将来怎么样,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。”
月色凉,映窗棂,转花影。
蓝锦甩甩脑袋,把她可爱的蓝底小鸭子香囊放在枕边,将连老妇人送的香囊收进壁橱里。
没有办法,她喜新厌旧,喜欢新鲜的嘛。
如是,日子好像就这样无井无波地过了下去。
最大的波折也就是柳媒婆的到访。
天还刚蒙蒙亮,等到蓝锦一开酒楼大门,就发现一个陌生妇人在自家门口早早地候着。
柳媒婆一个箭步冲上来,握住她的手:“哎呀,这可不是蓝大掌柜吗?今日正应了那句老话,喜鹊枝头闹,人有喜事到。”
“蓝大掌柜,我给你送好消息来了。”
蓝锦奇道:“能有什么好消息?捡钱啦?”
“蓝大掌柜真会说笑。有位陆大公子,家中可是远近闻名的富绅呐,他家正想给蓝大掌柜提亲呢。”
“他虽不是本城人,家里却有房有地,有祖传的生意,就在万年县。”
又怕蓝锦嫌远:“你放心,在万年县的最南边,跟我们昭应县北边的那些人家,离你这差不多的距离。”
还夸了这家人父母多么勤劳,本分能干,家底殷实。又说这人最是老实孝顺不过,就想着娶一位精干的夫人回去支撑门户。
“只要是一嫁过去,家里一应大小事,都听你的,能做主!叫你管着他咧。”
蓝锦已是见惯了后世相亲的套路,嗤之以鼻。
老实,就说明这个人没有别的可夸了;什么都听你的,就是说家务洒扫、应酬接待、捧巾拾帕、孝敬公婆,全都是你一个人的;管着他?那叫给人家当娘!
蓝锦眼皮子都不眨,就一口拒绝了。
那媒婆像是看出蓝锦的喜好一般,只跟她说:“不仅是家境殷实,人家本人生得还格外好看呐。不是膀大腰圆的那一种。”
“人又白,脸又好,就是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。”
蓝锦一边好奇,这媒婆是打哪里看出来自己喜好白富美的?一边却坚决道:“但他可不够富。钱说到底也都是攥在他父母手里的,多少能轮到他手中?”
“要我说呀,这个小郎君要是想出人头地,变成真正的富家郎,他就应该自己往外闯闯。在父母势大的地方,能做出什么名堂来。”
“他就应该出海,跟条大商队,三五年回来,说不定大赚一笔嘞。”
柳媒婆骂骂咧咧,被蓝锦忽悠得连茶都没喝上一口。手里顺了一袋子话梅糕,到底没有骂出声。
柳媒婆的出现如同湖面投了一颗石子,湖中不觉什么,可观鱼人受了影响。
这天黄昏,蓝锦在自家小院里捯饬着蒸花卤子玩,却见萧仁禹飘然翻过她家墙头,落在自己面前。
蓝锦:“……”
我那正门是摆设吗?
萧仁禹长身玉立,眉眼皆是凝重:“蓝娘子,我明日便要离开了。”
蓝锦拨弄着花瓣末,头也不抬:“哦,又要去多久?”
萧仁禹把背上的包袱解下,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乌木盒子。
四角鎏金,缠枝暗纹簇拥一块青玉,其上浅刻一个“锦”字。
打开一看,丝绢软垫上,是玄铁所铸的菜刀、银质勺筷,甚至自己跟他描述过的餐刀、餐叉、削皮小刀都复刻得像模像样。
“娘子身处市井,志若鸿鹄。研丹擘石,不改坚赤。就连所做的菜色,也每每推翻定式。我钦佩娘子傲骨,私下引为知己。故赠此粗劣之作,请蓝娘子赏玩。”
蓝锦一时语塞:“你……”
萧仁禹却一直用炙热的黑眸凝视着她:“事出紧急,等我回来,有要事相告。”
蓝锦心中一时酸涩,一时热涌,只答道:“好,我等你回来。”
去隔壁借针线筐的悟雅回来,见了蓝锦呆呆地盯着一小碟花露,开口问道:
“小娘子制成了不尝尝,发什么呆呐?”
蓝锦醒过神来,从头到尾这么一说。
悟雅大惊小怪地扑过来:“哎呀呀,这可是玄铁呀。”
珍爱地摸着刀背:“这样精细的做工,这样有光泽的成色,哎呀呀,这下可姓了蓝啦!”
蓝锦哭笑不得地望着这个小财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