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下她把刚调好的酱汁倒进煸炒着的肉末里,想起来新做好的鸡汁,也往里添了一些,滋味更盛。
酱香已经非常浓郁,霸道地往人鼻子里钻。
面饼是提前就发上了的。蓝锦一早就用热油泼了面粉,搅了一碗油酥。然后就使热水,拿筷子和一个半烫面。
醒发小半时辰,把它擀开成一大张,八爪鱼一样裹住油酥,包裹成团。
再醒发差不多的时间,擀成一张大饼,就能上油锅小火去煎。刻意不叫它展平,就是皱皱巴巴的,才最能挂料。
直到两面金黄,间有橙褐,就把蓝锦刚熬煮的复合香酱厚厚地双面刷上。
才出锅的酱实在勾人,小秋刚刚忍不住,已经偷尝过一小口。
再往饼上撒上一层炒熟了的白芝麻,一大把青绿的小香葱花,切成菱形小块,就是专门馋哭小孩大人的酱香饼。
蓝锦笑盈盈地看着小秋抱着一大盘子,不住地往嘴里塞。
香香脆脆,外脆里软。
饼皮的含水量适宜,暄软得也刚好。皮上的褶皱非常吸味,多种多样的酱料,每一种都算数,调动着每一处味蕾。
“好吃,香极了!姐姐,你也吃。”
蓝锦满意地笑了,凭着记忆复刻的街边小食,倒没有翻车,幸亏她的天然调料自制得好。
此刻,蓝记门外却是一片喧腾。大公主元宁抬手拦住纷纷起身想要回避的宾客们,表示大家随意。
天都居民都知道这位大公主的随和,也知她说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。
于是,大家又安心入座,推杯换盏,蓝记又恢复了平素高朋满座、香飘十里的样子。
蓝锦一双星星眼,起身去迎接大公主,客客气气地引人去厢房。
谁知大公主只是随意在窗边无人处找了个位子,看见大快朵颐的小秋,还来了一句:
“这个还有吗,给我也来一份。”
蓝锦虽然惊讶,却也很快接受良好。
拿一个尽量显得贵的盘子,把酱香饼摆成一个散射雪花,中间还雕了一只黄瓜小兔,力求让它典雅高贵。
大公主却像小秋一样拿了个竹签子,风卷残云,三两口就吃了半盘子。
“嗯,新奇,滋味不错!”
元宁拍掉手上的白芝麻,接过瑶君执著递过来的帕子,擦擦嘴和手,不吝赞美之词。
“隔得老远就闻到这个味道了,原来吃起来也这么香。怪不得小姑娘爱吃,有眼光。”
小秋也很高兴的样子,她一鼓作气又吃了好多块。
认可面前的好看姐姐看上自己的眼光,也力证自己是个很有饭量的大人。
“您说得太对了,我们小秋吃东西就是香。饭量可好啦,她还不挑食,什么都爱吃!吃什么都香喷喷的,从没见过这么可人怜的娃娃。每天她一回家,我这酒楼都能加上好些单子。”
蓝锦与谢元宁就这样信口开河地聊了会家常,彼此观察着对方,谁也没有先挑明来意或正事。
她们都没想到,打破眼前局面的,竟然是浔阳侯夫妇。
这回打先锋的倒换成了徐仲辞,一向唱念作打的翁十娘只远远地缀在后头,满脸灰扑扑的不情愿。
“哎呀,我的大掌柜!这一向可好哇?”徐仲辞脸上的褶子笑作一团,叫他挤得好像一朵菊花。
“支应这么大的酒楼,每日可怪累人的吧。你看看,这小脸都瘦了。旁人要见了,该说我们徐家风水不养人了。”
“成日这么忙,可也要注意身体。若是太辛苦,便家去养着多好。”
“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可每日盼着你呐,得空也来我们跟前露露面不是?”
蓝锦看过的川剧变脸,都没有徐仲辞翻脸翻得干脆。
是谁陆陆续续,明里暗里威胁她好几回,死也不愿叫蓝锦认回徐家的?
蓝锦和大公主道了歉,直接把人送到厢房。
好整以暇地坐下:“说说吧,又有什么事。”
徐仲辞笑得像朵花:“瑾娘,好事啊!万国朝会你可是大出了风头,徐家族长也要专门为你设接风宴呐。”
蓝锦一声嗤笑:“先前是谁守着大门吓唬我,连小秋这个小孩子都不放过。生怕我真回了徐家,脏了你们徐家的地方。”
族谱到底只是关起门来供奉的,蓝锦是徐家长女的事情只限于一小部分人知晓。
外人眼中,时至今日,徐家还是无子无嗣的状态。
饶是这样,徐仲辞也不肯松一松口,把他当年弄丢的孩儿接回去。
还死死守着消息,以防岳母那边知晓。
蓝锦倒乐得不认这个便宜爹。她有吃有喝,还有小狗,做什么去大宅院里讨生活?
是以,原身的外婆梁若虹派来一直守在蓝锦身边的高手,光看着蓝锦当面打徐家人的脸,就不下三五遭。
“回去告诉你家主人,也不用这样百般防备我,我对做什么徐家长女没兴趣,决计不会碍你们的眼。”
“你们不染指我蓝记的生意,我就烧高香了。”
谁知万国会一过,事情的风向倒有了三百六十度的逆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