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水。”

“我、我可以进来吗？”

江嶷没办法压住心底那点小小的雀跃，陈酽的回答无异于给他了一种错觉，而这错觉又在他大脑里无限扩展、延伸，变成一个等他冷静下来再看时只会觉得可笑的幻觉。

也许，陈酽是爱他，今天只是一场告别。

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？用最后的表白与执念告别，然后转身拉起主角的手，和主角一起走向幸福。

可陈酽没有转身。

“水。”

陈酽抬起手，勾勾。

江嶷连忙走进画室。

陈酽接过水杯，小小地呷了一口后便又放下。

“礼物。”

陈酽摊开手掌，大发慈悲地施舍给江嶷一个台阶，“不是说有礼物吗？”

“对，礼物。”

江嶷抖着手在口袋里摸索着。

“阿酽”，他单膝跪在陈酽并拢的小腿前，声音和手一起抖，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
当江嶷的手掌在两人间摊开时，空气静了静。

陈酽率先笑出了声。

“这个礼物我也很喜欢啦，但——”，陈酽拿起江嶷手掌上的烟盒，忍笑端详，“也不需要这么严肃吧？一盒烟就这样了，那以后送戒指可怎么办呀？”

见江嶷还呆跪在那，他将烟盒塞进口袋，蹲身埋进江嶷怀里。

“好啦，我原谅你了，别发愣啦。”

“不应该是这个的……”

江嶷喃喃着，大脑沉重地运转起来。

戒指到底丢到哪里去了？是那时候掉在总裁办公室里了？还是因为他和江洲穿错了衣服？

江嶷飞快低下头，却撞上陈酽琥珀色的眸子。

明明两人一同跪着，可陈酽却是小小的一只埋在他怀里，眼睛眨一眨，就像夏天的水果硬糖要化不化地在阳光下闪烁。

“喂，干嘛不听我说话。”陈酽气鼓鼓地戳戳江嶷脸颊。

“对不起，我走神了。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”，陈酽把脑袋抵在江嶷胸口，小狗似地蹭蹭，“只要是你送给我的，我都喜欢。”

毛茸茸的发顶有意无意地蹭过江嶷下巴，蹭得他一颗心都软下来。

没关系，他还可以攒钱再买一枚戒指，反正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可以共度的春秋，还会有很多很多枚戒指。唯一可惜的是距离下一个纪念日还有整整365天，不过没关系，反正下一个今天，陈酽也仍会在他身边。

“对了！”

陈酽忽而从江嶷怀里抬起头，江嶷顺着习惯往后躲了躲，好让陈酽的脑袋不会被他的下巴撞疼。

也正是这个视角，让他得以看清画板上青年的轮廓，明明和江嶷一样，却又全然不同。

原来陈酽真的又可以画画了，原来陈酽画里的那个人真的从来都不是他。

陈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如一道惊雷，和画上的轮廓一起，将江嶷劈入谷底。

“明天然然攒局，你陪我去，记住别露馅了。”

是啊，别露馅了，毕竟在陈酽的圈子里，他始终是陈酽苦追不到的白月光，而不是陈酽的男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