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聊聊吧。”

江风刺骨。

陈酽将手臂在身前抱紧，这样一来，衣领反倒被顶出个大喇喇的豁口，里面的内容便一览无余了。

“不是要聊吗？”陈酽盯着江面。

江嶷偏开视线。

“我们结束吧。”

陈酽神色扭曲一瞬，很快又仰头笑起来，笑声将过路人的目光尽数吸引过来。

“结束——

结束？”

陈酽恶狠狠地把这两个字咬了一遍又一遍，“江嶷，你不会觉得你有资格一个人说结束吧？只要我没点头，就永远也轮不到夏时风。”

提到夏时风，江嶷眉头皱起。

“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，和时风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时、风”，陈酽冷笑，“叫的可真亲密啊。”

说着，陈酽的表情突然怨毒起来，他死命盯着江嶷，后槽牙紧咬：

“你为什么不能去死呢？”

江嶷一愣。

他料想过很多今日的场景，他想陈酽或许不会在意他的离开，又或许会狠狠咒骂他有始无终，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句。

他听到江风里。陈酽的低语似鬼魂吟哦：

“只有死人才不会变心。”

远方传来热闹的叫喊，一群年轻人笑闹着向这边走来。

陈酽脸色突然可怜起来，他用力推了一把江嶷，猛地提高了音量：“江嶷，你为什么要出轨？你为什么要背叛我？”

众人的视线瞬间投来，如同万箭穿心。

这指控将江嶷打了个措手不及，身体定在原地，忘了反应。

陈酽在这时慢慢凑上来，怕极了一般牵住他袖口，喉头溢出哭腔：“小嶷，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？是我还不够爱你吗？你……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？”

越来越多的人驻足，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。

大脑像是被冻住，思考停下来，此时江嶷脑袋只有一个想法，离陈酽远一点，越远越好。

他猛地挣开袖口上的手，陈酽作势向后一跌，扶住江桥的围栏。

江嶷连连后退几步，摇着头，无力地反驳：“你、你别胡说。”

“渣男！”

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愤愤不平地喊了一句，很快又有人接腔，场面霎时混乱起来。

像是乐于见此场面，陈酽笑起来，后背抵在栏杆上。

“陈酽？”

江嶷本能慌乱起来，他抓住陈酽的手臂，“你要干什么？”

陈酽缓缓咧开一个笑，像是从地狱而来，眼里闪着癫狂的光。

游轮鸣着汽笛驶过。

他盯着江面低语，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：

“你说，如果我现在跳下去，会不会被螺旋桨切成碎片。血淋淋的，皮啊、肉啊、头骨啊散了满江，鱼群一哄而上地分食我——江嶷，那个时候你会哭吗？”

江嶷只是摇着头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。

陈酽笑得更欢了，他抬起头，惨白的灯光落在脸上。

“江嶷，你可千万别忘了今天。”

说罢，陈酽猛地一撑栏杆。

人群爆发出刺耳的尖叫。

事情发生得太快，一切仅仅出于本能，连江嶷自己都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身体飞快坠落，那张曾赐他以新生又推他向覆灭的脸在放缓了流逝的时间里倒退，变成一团模糊的光点——

直到被刺骨的江水淹没。

都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