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桌后的女人眼皮一掀,盯着他看起来。
女人一身都是死板的深色系,浅金色的头发直直披在肩上,皮肤光滑,却被一对锐利的琥珀色眼眸暴露了真实年龄,那绝不是年轻人该有的眼神。
半晌后,女人收回视线,冷淡地点了下头。
“坐吧。”
明晃晃的敌意,周颐却只是不卑不亢地拉开女人对面的转椅,坐下。
“你就是埃文推荐来的那个亚洲人吧。”
“是的”,周颐笑笑,“很感谢埃文先生愿意给我这个就会,我——”
“我对每一个亚洲男人的动机都持怀疑态度。”
周颐短暂地陷入了沉默。
对面显然也不想再和他绕弯子,女人将手头的文件推开,往皮椅上一仰,毫不客气地质问:
“昨天电话那边的人是你吧,周颐。”
周颐露出个微笑,脱口的话却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友好。
“陈酽知道您在找人监视他吗?”
“这不是你需要的操心的事,你要做的就是离酽远一点,不然。”
女人冷哼。
“我可以让你在异国混不下去。”
“当然。”
周颐笑意不减,“但您不会。”
女人眼睛一眯,下颌抬起,鹰般审视着周颐。
周颐站起身。
这下,原本女人自上而下的审视变得不伦不类。
两人就这么僵持着,直到女人终于妥协地坐直了身体,摆平了视线,周颐看到女人磨了下后槽牙。
是和陈酽一模一样的习惯。
周颐忽然觉得好笑。
“如果你还想利用你儿子的价值,就必须承认我的价值,您猜,如果我走了,陈酽还会老老实实待在您身边吗?”
女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。
周颐猜对了,他一早就知道,女人现在把陈酽拉过来绝对不是因为他的画。
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,周颐笑眼弯弯,孩子气地歪歪头。
“怎么样,要打赌吗?”
对面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,不搭腔。
无聊。
周颐耸耸肩,道了声“再见”便转身离开。
“混蛋!”
清晰的中文从女人口中吐出,与母语使用者听不出分别。
“你们亚洲男人全是混蛋!”
开门的手停下来。
周颐回过头,神色冷冷:
“你说的对,所以,你儿子也一样。”
门啪得在身后关上,隔绝了刺鼻而混浊的暖气。
周颐烦躁地扯扯领带。
远远的,他看见自己办公室门口站着个人。
他向来独自使用那间办公室,所以很显然,那个人在等他。
“周先生。”
见他回来,那人面带歉意地快步迎上来:
“不好意思,刚刚阿曼达女士嘱我通知您,请您从这间办公室离开,搬去——”
那人伸手一指。
手指尽头,嘈杂的大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,十几双眼睛或隐晦或直白地投来,好奇有之、幸灾乐祸也有之。
“那里。”
周颐将视线投过去,脑袋们唰地底下去。
耳边,那人继续说道:
“阿曼达女士还说,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意,请尽管去找小公子,她乐意奉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