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去。”

“行”，李航宇点点头，忽然反应过来，等等，“你……们？”

他看向周颐。

周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。

灯光昏暗，欲望于不见天日的角落疯狂滋长。

他垂眼看向手边的东西，是一副面具，柜台边多是这样崭新的助兴玩意，具体用法自是不言而喻。

这就是宴会的下一场。

“周。”

陈酽捧起他的脸，指腹蹭过他的睫毛，“别看了，我们进去吧。”

周颐收回视线。

流连于脸侧的手忽而一顿，陈酽的视线落在他身后，像是因为所见而感到震惊。

一点疑问浮上心头，周颐刚想回身，却忽而被陈酽抓住了领带。

身体在领带的牵引下猛地趋前，冰凉的面具扣上来。

瞬息很长又很短，余光里，周颐似乎看到一件黑色的衬衫与自己擦肩。

他扯开陈酽的手，人群里却不见那个身影。

是他看错了？

“还是这样更好”，陈酽望着他，丢开手里的面具，“好啦，咱们进去吧，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。”

推开门，包厢里瞬间安静。

似乎谁都没有想到陈酽身边会跟这个人，尤其是这样的一个人。

“大家，这是周颐”，陈酽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，笑得幸福而甜蜜，“是我的男朋友。”

包厢里众人安静一瞬，而后一股脑哄闹起来。

这一屋子净是玩惯了的公子哥，气氛很快热络起来，很快就有穿着性感的男孩女孩进来为他们倒酒。

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，一个漂亮的男孩径直在周颐身边坐下，一口异语念得分外多情：

“先生，我为您倒杯酒吧。”

说着，柔软的腰身不清不白地向着周颐贴去，下一秒，男孩被人拎了起来。

陈酽眼中杀气凛冽。

就算常常混迹于此，男孩也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。

“哈哈，酽哥和周哥感情真好啊”，李航宇又出来打圆场，他匆匆将男孩推出包厢，挥手招呼起来，“玩点什么吧，真心话大冒险？”

唰——

牌依次在桌上摊开，“就从周哥开始吧。”

周颐随手抽出一张，这时李航宇凑上来，读出牌上的文字：“真心话：说说谈过得最刻骨铭心的一次恋爱。”

刚读完，在场众人便闹哄哄地喊起来。

“这个陈哥肯定很好奇！”

“陈哥陈哥，快认真听听！”

“怕不是晚上要回去算账咯。”

眼看着陈酽的脸色阴沉下来，李航宇清清嗓子，“诶，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看戏，万一那个人就是陈哥呢？你说对吧，周哥？”

周颐垂下眸，迷幻的灯光打在他眉眼上，骨骼的阴影深刻，带着冷意。

他轻笑一声，“确实是够刻骨铭心的。”

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明不白。

陈酽忽然打了个寒战，太冷了。他仰头饮尽杯中酒，烈酒入喉，将食管烧得生疼，却还是冷。

游戏继续，很快轮到了坐在周颐旁边的陈酽。

“陈哥，你也选真心话？”李航宇偏头看向陈酽。

“不。”

他没什么真心话可说。

可陈酽不知道自己的手气怎么会这么差，准确地从一众牌卡里抽出了这一张。

“抽到什么了？”

旁人兴奋地凑上来。

陈酽手一抖，本能地就像把牌捂进怀里，忽然，一只手径直探入他手中，抽走了那张牌。

“给初恋打一个电话。”

周颐一字一字地读出来，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笑意，“要打吗，阿酽？”

陈酽忽然感觉酒精在自己的胃里熊熊燃烧起来。

他拿起酒瓶狠狠灌下一口，周围人都被他吓了一跳，高浓度的液体下肚，烧得轰轰烈烈，陈酽巴不得现在就醉死过去，这样他就可以逃避了。

逃避眼前，也逃避回忆。

在那样的问题下忽然酗酒，谁都知道陈酽的举动意味着什么，可谁也不敢说。

“别喝了。”

周颐最先反过来，他抢走空了大半的酒瓶，扶住身形不稳陈酽：“不打就不打好了，再喝该醉了。”

可陈酽显然已经醉了。

脸颊上一片酡红，陈酽歪倒在他腿上，含含糊糊地念着什么。

周颐抬抬手，在那片滚烫的软肉上触到一手冰凉的潮湿。

“……嶷，对不起……”

陈酽的声音很小，却足以让旁边的人听见，李航宇瞬间露出个惊慌失措的表情，想要打断陈酽的忏悔，“陈哥——”

安静。

那是周颐眼神中透露出的警告。

李航宇缩缩脖子，蔫在沙发上。

周颐俯下身，手指摸猫般顺着陈酽的发，轻声细语蛊惑：“谁？你对不起的人，是谁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大声一点，说给我听好不好？”

“……小嶷……江嶷，对不起。”

空气里，有人倒吸一口冷气。

周颐抬起头，看向桌边的众人：

“江嶷是谁？”

面面相觑，无人应答。

周颐推开身上人，站起身，“抱歉，失陪了。”

与外面和包厢里的氛围不同，盥洗室灯光明亮，反倒让人清醒起来。

周颐长舒出一口气，抬眼。

洗手池前站着一个黑衬衫的人，镜子里，银色窄框眼镜后的凤眸正看着他，视线短暂地交错一瞬。

周颐收回目光，转身推开了隔间的门。

忽然，一个人从他背后贴上来，膝盖在他腿弯处一顶，周颐被推进隔间。

门砰地闭紧。

落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