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诺坐在地上,脑子乱糟糟的,有些恍惚地说:“啊?我又没洗澡吗,不太记得了……不,我有啊!”
“出去。”
“我真的洗了澡的,”莱诺对这种半夜洁癖发作可不打算轻拿轻放,他抱着被子站起来,抬起一边眉毛,“还说我呢,反倒是你一身酒味吧!你才是个脏兮兮的混蛋!”
伊莱亚斯不想解释,把人丢了出去,用行动证明今晚侦探还是得在外面沙发上将就。
唯一的后果是他失去了一床被子。
好在侦探的命保住了。
这一次,青年总算闭上眼进入了梦乡。
再一次睁开眼,已经天光大亮。
伊莱亚斯不仅头疼欲裂,还口干舌燥。他撑着身体坐起来,发现身上盖着一床眼熟的被子。
莱诺坐在床边,正沉迷于绘制油画,对室友的醒来毫无反应。
直到伊莱亚斯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,他才意识到人醒了过来。
“哦,嗨,伊莱亚斯,”他托着下巴,语气轻快,“你睡过头了,现在都下午两点了!”
向来按时起床的人居然睡过头,这已经足够迟钝的私家侦探意识到不对劲,但为了照顾助手的心理健康,他决定慢慢询问。
伊莱亚斯开口就是:“我中招了。”
他按着眉心,压下胸膛里的躁动。胃里的灼烧感并非因为睡一觉而消失,它们只是暂时放过了他,他已经能预料到之后会越演越烈。
这不是病,也治不了。
莱诺讪笑两声,把沾满颜料的笔随手往床头柜一放,“我正打算跟你聊这个呢!比如,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?我猜教会不会让你养成酗酒的坏毛病。”
伊莱亚斯?酒?这两个词就不应该组合在一起。
他局促的抿着嘴角,手举起又放下,但还是忍不住开口:“你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吗?”
虽然不知道莱诺为什么会提到朋友,但伊莱亚斯以为侦探会更高兴一些,毕竟某人一直在念叨要帮他找朋友不是吗。
他干脆利落回答道:“没有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“你一般不在外面随便吃东西。”
这的确是事实。
出于某些众所皆知的怪癖,他尽量避免碰到“其他人也会接触”和“许久没打理全是灰尘”的东西。包括但不限于椅子、杯子和食物。
伊莱亚斯:“你说得对。”
莱诺不认为这是个回答。
“因为你。”
私家侦探缓慢地眨了眨灰色眼睛,大脑陷入沉思。这话要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,莱诺会毫不犹豫理解为应付。但偏偏说这话的是那个不屑于撒谎的伊莱亚斯。
“我?”他指了指自己,不敢相信,“我什么都没做!”
“你让我不堪其扰,所以我去散心了。”
这话让莱诺有些挫败。搞什么啊,他的作战计划完完全全失败了!不仅如此,好像还起了反作用。
考虑到侦探喜欢胡思乱想,伊莱亚斯特意补充道:“不是说你很烦的意思。”
“谢谢你啊,你不说我还不知道。”
莱诺翻了个白眼,哀悼两秒自己的计划,然后打起精神来,“然后呢,你是怎么中招的?”
伊莱亚斯不想回答。因为去斗兽场的事他一直都没告诉对方。
虽然不太准确,但他此时大概能理解“弄坏东西并栽赃给小狗后不敢吱声”是种什么样的感觉。
很新奇的体验。
莱诺却误以为助手羞愧得不愿意开口,他能理解这种不小心中招了自尊心过不去之类的想法。
他可是成熟可靠的过来人。
莱诺在内心感叹:别看伊莱亚斯比他还高,但有些时候又格外幼稚较真。
他自认为贴心地略过这个话题,询问起另一件关心的事情:“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,有哪里不对劲?”
伊莱亚斯犹豫片刻,一五一十地说:“我很饿。”
私家侦探:“毕竟现在是下午,你睡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当然很饿。‘想吃点什么,我帮你去买’,你以为我会说这种话吗。哼哼,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,所以早就买好了!”
他一边说,一边邀功地端上一碗白粥。
“你生病了,还是喝点粥吧。”
虽然很贴心,但完全用错了地方。
伊莱亚斯沉默地端过碗,“我不是指这个,是那种‘饿’。我牙齿很痒。”
莱诺:……
莱诺: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你在长牙齿?”
助手陷入思考,“成年了还能长牙吗……不是那种痒!”
莱诺比了个投降的手势,“我不说了。”
但他神色却阴沉下来,显然理解了伊莱亚斯的真正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