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镜正收拾好房间出来,刚想打喷嚏又憋了回去。其实自己还真有点儿不舒服,但微不足道。
“没有,”她说,“您今晚回应家时把药一起带过去。”
刘秀娟神色一松,笑道:“我不需要这么多药,你自个儿放家里应急哈,妈那边买药很方便的!”
黎镜摇摇头:“这些药不是给您的,是让您带给应家少爷。”
刘秀娟还以为女儿是关心自己来着,原来不是,因此有些失落。
她不解道:“给应忱?傻孩子,应家可不缺药,人家什么专家找不到?你是不是刚才在电话里听见我说的话所以担心应家怪我没用?哎呦你不用操心这些,没那么严重,你只管上学就好了。”
黎镜顺着她的话说道:“您还是带过去吧,我承了应夫人的人情,总不能白拿,用不用得上算另一回事,送不送去又是另一回事。”
刘秀娟诧异道:“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人情世故了?”
话虽如此,她走的时候还是把一袋子药一并带走。临出门时,黎镜嘱咐道:“您一定要把药交到他手上,只管一整袋地扔给他就好,不用泡好或者放在药箱。您告诉他,生病了就好好吃药,让他自己挑!”
门被砰地关上。
她也不知道刘秀娟会不会照做。
但是做不做也没关系,看看自己晚饭这碗饺子,还是她第一次煮饺子,只好到网上搜索煮饺子教程,跟着视频加水、开火、下锅、等待、捞起…
最终得到一碗散架的饺子。
应忱就算再怎么难过也会有一大群人随时随地照顾着他,只要他一个眼神,什么食材吃不到?就算他把自己饿晕了也有医护一秒也不敢耽搁地给他挂上营养液。
他只是作茧自缚、自我折腾罢了,哪里有她惨?
黎镜随便应付了几口,收拾好碗筷。
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,时不时还有叮铃哐啷砸东西的重响,听起来是夫妻俩在吵架,甚至还摔东西。不一会儿,又传来小孩嚎啕大哭的声音,直到“砰”的砸门过后一切才得以平息。
她木然地坐在窗边聆听着这场闹剧,手里慢悠悠地用纸巾擦拭着装着自己骨灰的陶瓷罐。
自己捧着自己的骨灰,黎镜大概是世上第一人吧。
而后她将骨灰罐子小心翼翼地锁到床头柜里,用别的瓶瓶罐罐挡着。
那一夜,她躺在床上,双脚冰凉得难以入眠,不得不蜷缩着身子用手尽量捂着脚掌,可惜手也凉凉的。
后来,可能是午夜,也可能是凌晨,她突然感到有人在盯着她,挣扎之余猛然一睁眼,却只见四周一片白光,是死寂的纯白,没有一丝别的颜色。
前面隐约有个人影。
她顿时感觉全身乏力,好像力气瞬间被某种东西抽走似的,就连眼皮也沉重得紧。趁着还清醒,黎镜拖着灌铅般的步子踉踉跄跄地朝人影靠近,嘴里喃喃道:“你是谁?这里是哪儿?”
人影略微偏头,露出半张清秀苍白的脸。
那侧脸映在黎镜放大的瞳孔中,是如此熟悉。她心中大惊,忽然疲惫地倒在地上。
苏陌没有转身,自始至终都用侧脸对着她咧嘴笑着,十分诡异。
她的嘴巴一开一合。
黎镜头晕目眩,看不清、说不出,却听得真真切切。
苏陌毫无预料地消散在白光中,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:
你好,再会。
翌日一早,还不等闹钟响起她就起床看书。
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,只是今天雪停了,地上、屋顶上、树枝上压着一层来自昨日的雪。
家里只有她一个,窗外听不见任何鸟鸣风吹,想起昨晚的怪梦不禁后背发凉,好像苏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一样。
苏陌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?为什么要跟自己问好,为什么要说“再会”?
算了,她觉得自己简直疯了,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,何必纠结,肯定是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。
她看向窗外,
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。